第四十二章 求婚（三）（第1 / 2页）

码头上的风很大，十一月的江风吹在身上已略有些刺骨，登船的人拥挤不堪。二姨太带着几个孩子穿着朴素的常服站在离登船口不远的地方拉着婉颐的手话别。

婉颐稍微放大了一点声音道：“阿伯，我找一位姓白的先生，他在不在这里？”

老人这回听清楚了，他摇了摇头，“这家主人姓俞，不姓白，我在这儿住了十年，从来就没有见过一个姓白的人。”

婉颐想了想，又说：“我想见一见这位俞先生可以吗？”

老人嘿嘿冷笑道：“对不起小姐，俞先生年前就过世了，您来晚了。”

婉颐听完老人讲最后一句话，一下子变得呆若木鸡：没有姓白的人，姓俞的先生过世了！自已难道做了一个梦？梦里见到了淳焕大哥，还有英子、曾嫂这些人？不可能，不可能……

婉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明毓已经睡着了。暗夜里，墙角传来几声蛐蛐的叫声。

他只是你的一个影子——影子——影子……

想着这句话，她的眼泪涮一声流了下来，慢慢浸润了枕头。淳焕大哥永远是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这是任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可自己见不到他也是事实，淳焕大哥好象已经离开了她的世界去了另一个地方。属于他的地方和自己的世界之间阻隔着一道门，这道门永远都对她关着，她窥不到里面的情形。并且这道门她从来就敲不开，只能等着他打开门从里面走出来。

伤心了一会儿，七少爷的面容渐渐浮现出来，他除了是自己和苏家真实的依靠，还是父亲非常信赖的人。如果，她和七少爷之间真有如果……，淳焕大哥该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婉颐让葵叔备了车，自己一个人去了沙面寻找记忆中的那栋红色的房子。直觉告诉她，她不可以这么做，但是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淳焕大哥是不是自己的影子？她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老人见她呆在原地，转身走进院子关上了大门。看着院门缓缓掩上，婉颐霎时有种冲动，她很想推开门走进去亲眼看一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然而她的脚却象灌上了铅一样不能挪动半步。许久，她失魂落魄地转身，慢慢穿过马路回到车上。关上车门，好不容易才从嘴里迸出两个字：“回家！”

倒后镜中的红色房子越变越小，婉颐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淳焕大哥象自己指间的沙粒，越想握紧，越难以留住。如果自己不去找他，他可以永远地存在于自己的想象之中。可一旦自己去找了他，才发现这个想象空间都似乎是不存在的。

秋风怅然地卷起地上的落叶，前路在视线中无限延伸，这条路，谁可以陪她走下去……

婉颐不仅仅是苏家大小姐，她还是整个苏家的门面，即使满心疲累，她也不能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什么也不做地放纵一天，或哭，或笑，或大吵大闹，甚至醉一场。她只能迎着每个人目光，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

下午，婉颐让小粽带了些人把二姨太他们的行李先运上了客轮，想着香港那边更需要人手，苏家大部分人都将随着二姨太去香港，只留下婉颐、小粽、葵叔、迎霜还有司机洪叔五个人。

在沙面找红色的房子不难，婉颐很快就找到了。她清楚的记得，房子外面有一棵大苦楝树。她在马路对面下了车，默默地注视着这个自己曾经呆了一个晚上的地方。红色房子的院门永远都是紧闭，二楼的窗帘仍是半开，院子外的苦楝树依然绿油油地招摇着树枝，眼前的情形与自已离开时并无半分改变。

婉颐欣喜地横过马路来到院门前，刚想敲门，忽又觉得有些害怕。思前想后，终于下定决心，迟疑着扣响了铁皮门。

“谁啊？”一个苍老的男声从院里传了出来。

“我找一位姓白的先生！”婉颐清晰地答道。院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她非常有耐心地等待着。只听“哗拉”一声响，院里的铁栅门被人拉开，紧接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打开门走了出来。

“姑娘，你找谁？”老人家可能有点耳背，特意走出来听她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