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第1 / 1页)
冷妈妈今天一直心神不宁,干活老出错,心里闷得很,后来干脆什么也不干了,开了电视看。刚坐下还没有半个小时,电话就响了,吓了她一跳。接起来听见是女儿的声音松了一口气,“小洁?怎么这个时候给妈妈打电话啊?不用上班吗?”
冷心洁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只是含糊地告诉妈妈,爸爸进了医院,不很严重,只是需要办手续,赶紧把医保什么的都拿来,最好再带些钱。说了这些,嘱咐妈妈来的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另外把钱拿好了,别碰上小偷,剩下的来了再说,就赶紧挂了电话。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都是汗,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只好在大厅里找了个座坐下,看着各个窗口来来去去的人发呆。
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才过了一瞬,肩膀被人给拍了一下,冷心洁回过头,就看见妈妈那张焦急的脸,“小洁,跟妈说,你爸他怎么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妈,妈,没事儿,你别着急,医生也没说清楚,就是今天早上爸爸让车给碰了一下,现在在ICU里观察,你先坐会儿,我先把手续给办了,办完我们一块上去看爸爸。”说着,从包里拿出刚才从抢救室拿来的单子还有妈妈手里刚拿来的爸爸的医疗保险卡和身份证到窗口排队。
今天排队的人不算多,前面只有七、八个人,窗口里的工作人员动作很快,还没过一会儿就轮到冷心洁了。等母女两个人来到楼上ICU重症监护室门口的时候,看见里面医生护士不停地进进出出,都是一路小跑,冷心洁心里“咯噔”一下,拉着妈妈找了个最不碍事的角落坐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医生一边摘口罩一边叫“冷文清家属在吗?冷文清家属?”
冷心洁赶到医院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下了出租车,站在医院门口,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些什么。也许是她的脸色过于难看,前台的护士小姐趁着人少走到她面前,带着职业口吻问:“小姐,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失魂落泊的冷心洁从茫然中惊醒,一把抓住眼前的小护士,“抢救室,我要找抢救室,找刚才车祸送来的人,我要找他······”尽管问得语无伦次,前台的护士还是明白了她的话,指了指楼梯间,“从这里上去,二楼往左拐,一直走到头就是。”
冷心洁掉头往楼上跑,中间跌跌撞撞的撞上好几次人,好容易跑到楼道最里头,看着门上写着的“抢救室”三个红色的字,靠着墙壁蹲下来,觉得眼前的世界都坍塌了。冷心洁心里一直模糊地想着“这两天雾大,就怕不安全,爸爸已经跟单位请了好几天假了,一直没上班,怎么会被车给撞了呢?”
楼道两边放着好几个三连座的椅子,其中有两排椅子上坐着人,个个低着头,脸色难看。听见冷心洁跑动的声音,纷纷抬起头来,一看不认识,又低下头接着等。楼道里很静,只听得见冷心洁剧烈喘息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这声音显得分外让人绝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开了,出来好几个戴着口罩、穿着绿色的衣服、头上戴着蓝色一次性帽子的人,坐着的人都围了上去,冷心洁跟着站起来,想上前却又发现自己的脚步有千万斤那么重,一点都抬不起来。
冷心洁赶紧扶着妈妈上前,“大夫,我们是冷文清家属,请问······”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冷文清刚才心脏停止跳动8分钟,没有自主呼吸,刚才又进行了抢救,现在已经缓过来了,这是病危通知单,家属赶紧签了吧!”
冷心洁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手上一重,偏头看过去,妈妈已经瘫倒在地上,晕了过去。这下冷心洁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就呆呆的看着妈妈,说不出话也动不了。好在这种情况应该是比较常见,这里的护士都反应很快,一边让冷心洁把妈妈平放在地板上,一边马上去叫了医生。很快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蹲下翻了翻冷妈的眼皮,又试了试脉搏,说了句“赶紧找辆推车,送三号抢救室”就开始在冷妈的胸口又敲又摁,不一会儿推车来了,好几个护士跟刚才的医生合力把冷妈抬到推车上后推着跑了。这时冷心洁才反应过来,马上跟着跑过去。抢救室的门紧紧地关着,冷心洁不敢进去,只好站在门口。当抢救室的门打开的时候,冷心洁的身体已经僵硬的毫无知觉了,就那么杵在门口,看见医生出来,连话也说不出一句,只是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医生。
温越也有一瞬间的怔楞,怎么又是这个小姑娘?但很快回过神来,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沉重,“病人心脏病发,抢救无效,已经死亡。死亡时间······”冷心洁听了,就觉得眼前一黑,耳朵里轰隆隆的响个不停,身体似乎不受控制的要倒,神志飘飘忽忽的远离了,最后的意识是有一双手撑住了自己的两只胳膊,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刚出来的人只剩下一个留在门外,其余的都沿着楼道进了其中一间房间。留下的人对着围上来的人说:“人送来的太晚了,呼吸停止时间过长,没抢救过来,死亡时间是······”声音仿佛是从机器里发出来的,冰冷、理智。剩下的话冷心洁听不清了,耳朵里只剩下了“死亡”两个字,血色迅速地从脸上消失,腿好像成了面条,软得禁不住身体的分量,僵硬的坐到了地上。
这时候,从里面又出来了一批人,跟刚才那拨人打扮一样,也是剩下了一个,其余的都走了。剩下的人看了看瘫作一团的人,清了清嗓子,问道:“冷文清家属有吗?刚才车祸送来的,家属到了吗?”听到有人喊爸爸的名字,冷心洁本能地抬起迷离的眼看过去,视线有点模糊,她努力撑起绵软的双腿,干涩的嗓子里发出粗嘎的声音:“在,在,我是冷文清家属。”每发出一个音节都仿佛掏空了全部的力量。
刚刚下了手术台的医生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哭的一塌糊涂的小姑娘,心说这家人家是怎么回事,怎么只有一个小姑娘在这,别人都去哪里了。即使见惯了生离死别,但在面对这么个单薄的哭得淅沥哗啦的小姑娘时,温越还是犹豫了。想了想,用尽量温和的口气说:“你是冷文清家属?”见小姑娘傻愣愣的点了点头,才接着说:“病人送来的时候断了三根肋骨,其中一根刺穿了肝脏,已经失血过多,刚才已经采取了相应的抢救措施,但并没有度过危险期,病人已经送进了ICU,你可以去办手续了。”说完,看了看眼前这个仍然懵懵懂懂的小姑娘,想说什么,但动了动嘴,最终没有说出来,扭头走了。
冷心洁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把医生说的话给消化完,眼里一下子闪现出了光彩,想在追问点什么,却发现身边除了刚才那一拨家属外连一个穿医生或者护士衣服的人都没看见。想起刚才医生说的办手续什么的,赶快跟护士要了单子向楼下走去。
一楼大厅里有公用电话,冷心洁先播了沈凌办公室的电话,接电话的说他还没回来,中午可能不回来了,有什么事可以留电话,想了想,冷心洁没说具体什么事,就让接电话的人转告他一声,家里出了点事,回来了直接上人民医院来就行了。下一个电话肯定是要打给退休在家的妈妈的,妈妈心脏不好,要怎么说才不会太刺激她。犹豫了半天,冷心洁拨通了家里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