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第1 / 2页)
要说夏紫漓对他的过去是知之甚少的,只知道自家公公很忌讳这个三儿子,从不许别人提起。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凌以威无意中说起的,她甚至还不知道凌府有这个三少爷的存在。可是不管怎么说,就这两天的相处,至少她自己是觉得凌漠轩轾是个很好的人,至少对自己是很好的。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忽而见赌坊面口一片混乱,有几个穿着衙门衣服的捕快在门前站着,也不晓得是出了什么事。
“那边怎么了?”夏紫漓怕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不过是徒惹得凌漠轾想起过往不开心的事,便指着赌坊门前的捕快转移话题问道。
夏紫漓将凌漠轾方才的话,一条条据理力争的全部驳斥了回去,且句句滴水不漏,这下倒是轮到凌漠轾听得一愣一愣的了。
要说他原先确实没想到夏紫漓会考虑这么多,听她一条一条的说完了,凌漠轾不觉沉默了半晌,这才道:“你是真的想开书院?”
“这是自然。”夏紫漓毫不犹豫的回道:“也许你觉得我是在天方夜谭,可是无论是看着小威和小兰过着毫无半分童真的孩童生活,还是去行之书院里所看到的一切,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把读书当做一种任务来完成,这样培养出来的孩子注定也不过是个毫无创新思维的书呆子。我不想看到小威成为这样的人,更不想看到所有的孩子都变成这样……”
一想起那日自己在行之书院里见到的场景,夏紫漓心头不由的蹭蹭冒起一团怒火。同样作为一个教师的她,看到这样的场景,叫她如何忍得下去?以往没有见过也就罢了,偏偏之前她竟然还对这个所谓的最好的书院充满了向往,现在想来真正是可笑至极。
凌漠轾闻言不觉一愣,随即忍不住的眯眼细细的将夏紫漓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这样的思维,他不知道夏紫漓是从何处生出这样与众不同的想法的,至少在他的认知里以前的夏紫漓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凌漠轾知道夏紫漓会接着问,因为他停下来就是故意让她问话的。仿若奸计得逞一般得意的笑了笑,他这才看向夏紫漓道:“只是可惜你这人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一些。”
“容易相信人?”夏紫漓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知他这话是要从何说起的。
“怎么?你不信?”凌漠轾挑眉看了看她,随即笑道:“昨儿夜里第一回见你,你太容易相信人以为我会救你,虽然我的确救了你,但是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明哲保身的多,人家见到恶霸欺凌弱小女子,一般未免若火上身都是选择视而不见的;其二,第二回在凌府门口相见,我若是个不怀好意的恶霸又当如何,你太容易轻信于我;其三,方才在小木耳家中,你问我那话从何说起,我若是想说当时早就说了。而我之所以没有说,必定是碍于旁边有万人所以不好说出口,而你事后还那样问我,这不是太轻信于那个旁人么?”
凌漠轾这一连串的话说出来,不带任何停顿,且说得头头是道,把夏紫漓说得是一愣一愣的。这话的意思,就好像她是一个完全不明白事实,被关在金丝笼里什么都不知道的金丝雀。
也许是因为前世是教师的关系,跟太多的小孩子接触,她自然而然的不愿意有太多的算计和猜测。再说了,她肯告诉王新发自己想开书院的事,自然也就不怕他传出去。一是因为,她确实动了这个念头,书院是迟早要开的,虽然与这个时代的想法格格不入,现在传出去和日后面临的压力是一样的。更何况就算是传出去也算是如了她的愿,趁早给别人打一剂预防针。
可是,偏偏是这样的一席话,却仿若一剂猛药狠狠的砸进了他的心湖里,泛起了层层的涟漪。当初的他,不就是因为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才毅然决然的离开凌府的么,甚至冒着与自己爹爹决裂的危险。
那时候的他就像现在的凌以威一样,每日早起出了晨昏定省外就是读书习字,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人提着线的木偶,每日都在重复着相同的故事,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甚至不知道是否有尽头。
他只知道自己与二哥不一样,二哥的梦想是考取功名为民做主,可他不一样,他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向往着江湖读本里自由无拘的生活。
“我曾经也过着这样的生活,”过了良久凌漠轾这才轻声叹了口气,抬头望着无边的天际道:“那时候我总想着有一天会有个人来带我离开……”
说到这里,他便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只面色平静的看着天空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与其说是我太容易相信人了,不如说是你这人生性多疑,爱猜忌。”夏紫漓垂眸细细想了想,这才自信的笑了笑回道:“第一,也许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人明哲保身,但是见义勇为的也不在少数。更何况,入妓院赌坊者,除了三教九流,多是一些小官小吏,自然衙门捕快也不在少数,这种表现的机会他们想必是不会放过。”
顿了顿,见凌漠轾张口想要反驳,夏紫漓不觉忙伸手再他面前晃了晃,示意他听自己讲完:“当然你可能会说官民勾结是常有的事,谁会管这点子小事?可是你忘了我是谁了么,这整个瑞安的小官小吏哪个不想揪准机会在凌漠宸面前表现一番,昨儿若碰到的是他们,那几个人今儿想必是连命都没了的。”
她这话说得自然是在理的,况且瑞安每日夜里都有捕快巡游,尤其这一代赌坊妓院居多,自然治安也乱的,因而也是捕快重点巡游的地方,这点她早已是清楚得很的。
见凌漠轾听自己这样说,似乎有些认同的没有再出声,夏紫漓想了想这才又继续道:“第二,在凌府前遇见里,开始你已经救过我了,我自然不会怕你会忽然出手害我。虽然那时候我确实不敢确定你是否是不怀好意,但至少我确定即便你真的是有目的的,我对你也是有很大利用价值,否则早在我从小木耳家中离开时你就已经对我下手了,又何苦等到凌府门口?再说了,如果那时不是你的话,我自然懒得理会,直接敲了门进府不就得了,还啰嗦那些做什么?更何况,到后面我真的你就是凌府的三少爷之后,也就更加不用担心了。”
说到这里,她又笑着看了凌漠轾一眼,那模样仿佛是在说,看吧,我并非什么都不懂的金丝雀,随即又道:“再来,你说我太过相信王新发了,虽然这个世界的确农夫与蛇的故事的确比比皆是,可我是知府夫人这一层身份他早就知晓了,除非他不要命了,否则他又怎么会和我对着干?当然也不排除他对我莫名有什么怨言,想要害我的,只不过我一个妇道人家,我也就告诉他我想开书院当夫子,这话说出去谁信?我只消编排个理由说他污蔑我,你说人家是信他还是信我这个堂堂的知府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