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乱世朱重八行乞 遇军情元顺帝议政(第2 / 3页)
彭莹玉见朱重八欲言却止,也隐隐猜到他心中所思之事,乃向前两步,轻轻拍向他的肩头,鼓励道:“乱世出英雄,英雄出少年,自古以来,更有多少英雄豪杰,胸怀壮志,以天下苍生为念,建立过不朽的功绩;小兄弟年纪轻轻,当立雄心、树宏志,他日、亦或可为英雄人物。”
郭山甫凝神注视着彭莹玉,听他对自已所说的话充满疑虑,嘴角垂着的八字胡须不禁抽动着微微上扬,激动不已道:“彭贤弟,愚兄一生钻研相人之术,几时曾打过诳语,这贵人之相,虽隐若星辰,却也烂若明珠,由外及内遮掩不住…”
郭山甫越说越显得激动,对着彭莹玉做了个手势,继续言道:“辟如以兄弟之贵,教众遍布四海,声名誉满九州,振臂一呼,万人响应,若无差池,他日可就一方雄主;而此人之贵,恐贵犹加尊,当贵不可言……如我今日所言有误,愚兄宁愿择去这一双眸子,今世不再相人!”
彭莹玉见郭山甫扬起的右手从眼前一划而过,神情庄重的丝毫不苟言笑,心中虽还存有一丝疑惑,却也犹豫着相信了七八分;两人对视着沉默良久,郭山甫正欲再开口说话,却见朱重八已由家人领着,从窗外右侧廊前来到门外,朱重八进入屋中,三人分宾主坐定,郭山甫再次细细端祥,见梳洗过后的朱重八更显仪表不凡:脸颊虽然显得消瘦,但前额骨骼隆起,饱满丰盈;下额圆润,微微前倾;鼻端口正,双耳如轮,一双龙眉剑目威武传神,转眸之间更是静若碧溪,动若雷电;郭山甫尽力按捺住心头狂喜,口中却不动声色问道:“公子是哪里人,何以年纪轻轻,就落魄至此?”
三年多来,从末有人似今天这般关切的询问过自已,朱重八心头一热,昔日的一暮暮再次涌上心头:自幼家境贫寒,儿时体弱多病,少年为人放牛,十七父母辞世,兄弟离散,先做打杂和尚,又变云游乞丐……直到今天、依旧是孜然一身,无亲无故无依无靠……
郭山甫安静的听朱重八说完,情知此人命运乃否极泰来,却也不禁为他凄残的人生经历长叹一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勉励道:“年轻人,应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逝,痛不欲生,一心要削发为僧,从此便遁入空门;二儿子后来遇到一个颇有修为
的云游道人,自此喜上道家学说,终日痴迷于阴阳五行之术,后竟遗书不辞而别,
隐入山川之中去修行;三儿子则在乡试时一举夺魁,高中秀才;四儿子更没有其他
喜好,整天只爱舞枪弄棒,陈员外多番喝止不住,最终也投军去了。
陈员外的四个儿子在数年之间连番遭遇这几场变故,适才回想起郭山甫当年所卜,无不一一相符,陈员外随后亲至郭家,前去登门致谦,此事在庐州城引起不小轰动,一时被传为佳话,郭山甫亦因此在庐州附近誉满百里。
彭莹玉本就英雄性情,刚一听完,便豁然起身,愤然言道:“蒙古铁骑自忽必烈起侵占我华夏大地,欺压我汉族同胞,至今已愈百年,天下百姓,无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可朝廷自上而下,却一直不闻不问……”
“唉!”彭莹玉说罢叹息一声,举目向屋外望去,只见天地之间,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雪,依然在纷纷扬扬,漂漂洒洒的不断往地上飘落,仿佛要在倾刻之间,便要将这混沌的天地彻底埋住。
过了片刻,彭莹玉回过神,语气已然变得兴奋起来,激昂言道:“如今蒙元帝心慵暗,朝廷政治腐败,军备管理松懈,权贵之间争权夺利愈演愈烈………看来,这蒙元朝廷的气数,是将要尽了,若不出吾之所料,数年之内,天下必将大乱,待大乱之日,正是驱逐胡虏,璋显我辈英雄本色之时。”
朱重八行乞数年,目睹了太多的生灵涂碳和民间疾苦,眼见官吏们整日锦衣玉食,而寻常百姓,却连一日三餐的生计都异常的艰难,很多时候,心中也曾若明若暗的感到朝廷的腐败和无能,但何时曾听过对时势如此精辟的见解,只觉得突然之间,压抑了多年的情感似乎找到了突破口,竟不由自主的气血翻涌,心潮澎湃起来,想起自已一家人这许多年的辗转流落,到如今的家破人亡,这一切遭遇,原来皆是由腐败无道的朝廷逼迫所致。
朱重八敬佩的望着彭莹玉,听他只一席话,便将自已心中隐存的怨忧道得如此清明,刹那间,心中对当今的朝廷萌生出强烈的仇恨;彭莹玉目不转睛的窥视着朱重八,见他神情突然变得激动,眼中闪出凛烈的光芒,却只一瞬,旋即又平静下去,但只这精光乍现的短暂瞬间,彭莹玉已然看出,眼前的这个朱重八的确是眉目威严,深邃难测。
郭山甫微笑着站在彭莹玉身旁,不经意的朝朱重八瞧了一眼,瞬时便敛起笑容,心中暗暗惊诧不已:“自己一生曾阅人无数,但观眼前此人,虽然衣着破旧,一身全是乞丐行头,但其人身形魁悟,轮廓方正,双眸清明沉稳……这种种特征,均乃生平罕遇之贵相。”
郭山甫心头按耐不住的突突直跳,心中既兴奋又是激动,情知今日是遇到贵人,遂向前紧行几步,从袋中掏出几块碎银,丢在小女孩身上,转身对朱重八颔首点头,亲切赞道:“公子宅心仁厚,恐世间难有几人,能自己挨饿而将仅有的食物赠于他人吧!公子若有闲暇,可否随我到宅中一叙?”
朱重八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无意之举,竟然博得此人相邀,恰好自己正愁食无所着,当下也不多做犹豫,便点头跟了去。
三人一行随郭山甫到家,待吩咐家人为朱重八梳洗更衣后,郭山甫径直走到彭莹玉面前,神情郑重道:“彭贤弟,此子相貌异常,决非是池中之物,他时下虽然落魄,但日后若得时势,必为左右天下之风云人物!”
彭莹玉大吃一惊,他素知郭山甫精通麻衣星相之术,但如何也没能料到,他会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乞丐有如此之高的评语,心中深感不可思议,不由满腹迟疑的轻经摇头,压低了声音对郭山甫道:“郭兄,此人年纪轻轻,心存仁念,的确是出类拔萃,但以兄长之言,是否誉之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