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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佳丽知道黄守仁的智商并不比她高,跟他商量也白商量了,但是她只能跟他商量,不跟他商量还能跟谁商量?
“这有什么难的?”黄守仁说,“你请你们老总、经理加上所有的客户,我请我们乡在深圳的老乡,怎么着也得有个三四桌吧。有个三四桌就行了。”
刘佳丽一想,对呀,我这边把蔡大鹏算在内,总共差不多有五个客户,如果再加上经理、老总和一两个比较要好的同事,差不多正好就是一桌,而且请客户吃饭天经地义,经理和老总也一定会给她这个面子的,就是本来不想给她这个面子,那么看在客户的面子上也得给她这个面子。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看来这个黄守仁智商不低。
酒席办的相当顺利,一共四桌,二毛他们也来了。本来按刘佳丽的意思是不想请二毛他们的,但是后来一想,既然有好几桌人,那么往里面掺几个歪瓜裂枣或许看不出来。结果果然就看不出来,因为二毛他们非常重视这次宴会,特意打扮了一下,一个个像爆发户,如今爆发户光荣。
酒席的高潮是蔡大鹏制造的,蔡大鹏算是介绍人,所以跟刘佳丽的父母坐在一桌。刚开始蔡大鹏的情绪并没有那么高涨,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不是滋味,后来不知道怎么情绪突然就好起来,情绪好起来之后他就从包里拿出一个大红包,红包里面是一万六千八百元现金,说是“一路发”的意思,希望刘佳丽和黄守仁一路发财。对于蔡大鹏来说,一万六千八根本就不算什么,但是对刘大任和周小桃来说,这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刘大任和周小桃这辈子参加的婚礼次数他们已经记不清了,最早的时候是参加连队退伍军人的婚礼,后来是他们知青战友的婚礼,现在是他们战友子女的婚礼,每次参加婚礼他们都要随礼,礼金从最早的两块钱涨到现在的两百块钱,差不多正好涨了一百倍,但是像这样一份礼金一万六千八的情况他们还没有经历过,不仅没有经历过,甚至也没有听说过,于是,刘大任和周小桃对蔡大鹏就特别的热情,甚至比对新郎官黄守仁好要热情。
“你拿着。”
最后,还是刘佳丽接过存折。她想,这样老是推来推去肯定不是办法,我就先拿着吧。
拿到手一看,比她想象的少,才二十多万,甚至还没有她的钱多。于是本能地抬头看看黄守仁。
“没有多少,”黄守仁说,“不过每个月都在增长,长起来还是很快的。我的意思是先给爸爸妈妈在长沙把房子买了,我们自己先住这里,等有钱了再买。”
刘佳丽突然有点失望,但是她尽力不让这种失望从脸上表现出来。不想扫黄守仁的兴,更不想扫自己父母的兴。
第二个大红包是二毛给的,二毛给的是份子钱,也就是说是他们几个二房东凑起来的钱,一共是九千九百九十九,说是祝愿刘佳丽和黄守仁的爱情天长地久。心意虽好,但是真的就能天长地久吗?
“没关系,”刘佳丽说,“就按你讲的办,先为爸爸妈妈在长沙把房子买了,至于我们俩这边嘛,我这里还有钱,可以先按揭,交个首期估计没有问题。”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想,这孩子幸亏没有打掉,要是真的完全指望你,完了,现在不是我指望你的问题,很有可能是你要指望我了,指望我用肚子里面的孩子保住你这个二房东的地位,否则说不定哪一天就做不成这个二房东了,做不成二房东,你还能干什么呢?
刘佳丽承认,黄守仁对她确实是真心的,但是婚姻光有真心是不够的。真心最多只能代表一种精神,但是婚姻需要的不仅仅是精神,还需要物质,甚至更需要物质,因为没有物质支撑的精神是没有生命力的,而物质就是经济基础。刘佳丽忽然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担子,现在她的身上不仅有十字架,而且还有担子,够累的。她没有想到,同样是两个人男人,为什么贫富相差能那么大。二三十万在蔡大鹏那里根本就不能算什么钱,而在黄守仁这里竟然成了他的全部身家,并且黄守仁在中国绝对不是最穷的,不但不是最穷的,而且还算是“大款”,而蔡大鹏更不是最富的,不要说在中国,就是在深圳,甚至就是在蔡屋围村,他可能都排不上号,那么,最穷的与最富的相差到底多少?刘佳丽不敢计算了,或者说是懒得计算了,因为计算出来没有任何意义。
下一个问题是办酒席的问题。其实办酒席纯粹是为了父母,如果不是为了父母,刘佳丽才不打算办什么酒席呢。办酒席请谁呀?请同事?这些同事换的跟走马灯一样,名字还没有记住呢,走了。特别是实行末尾淘汰制以后,同事之间不仅更换的更加频繁,而且也逐步演变成你死我活的关系,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刘佳丽要是给同事发请贴,要么就是人家根本不来,要么来了之后又背后把她骂的要死,说她是搜刮民财了,更有甚者,可能是来,来了以后还使劲的吃,吃完之后讲一大堆漂亮的话,然后嘴巴一抹,拜拜,白吃了,让你有苦说不出。所以,同事是肯定不能请的。不请同事请谁呢?请朋友?谁是我的朋友?名片盒打开,好像谁都是朋友,又好像谁都不是朋友,比如像郭晨霞,算是朋友吗?再比如像邬丽娜,算是朋友吗?即便勉强能算,即便刘佳丽厚着脸皮请她们,即便她们也不计前嫌,欣然前来,现在也联系不上她们呀?所以,要说刘佳丽这边,基本上可以说是一个能请的人没有。至于黄守仁这边,该请的已经在老家那边请过了,剩下的就是像二毛他们这些人,但是像二毛这样的人能上得了桌面上吗?如果黄守仁请的都是像二毛这样的朋友,那还不是让父母更伤心?于是想来想去,想到最后真正能请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蔡大鹏。而如果只请蔡大鹏一个人,那也太具有讽刺意义了,不是搞笑吗?
本来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没想到给搞成这么复杂了。最后,刘佳丽只好跟黄守仁商量,看是不是不办酒席了,另外就是商量该怎样像父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