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离别（第1 / 2页）
“还好，悦风和紫俊应该知道了吧？它们明白了罢。”说着伸手拍拍悦风，悦风点点头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迈着稳重的步子，快速地向茶花阁走去，紫俊跟着小跑起来。
司明带头往厨房的小门跑过去，那里亮着灯，小芸在门口站着，看见他们过来，迎上来，拉住悦风。林锐跳下马，把司琴抱下来，小芸接过司琴，低声问：“怎么就弄湿了？掉到水里了？”
“我没事，只是，白雪走了。”司琴疲惫地说。
乐苏看看天空，心想，这白雪终究应了鬼马的传说，山鬼出现就回到山里去，但是，想白雪这样的马，合着谁不想有一匹？只是，它不是谁都会遇上的祥瑞。
司明先上岸，后悔没想会走那么远，骑马过来。好在几个人，可以把司琴背回去。林锐把司琴放在草地上，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司琴，还好吧？”
司琴抽噎着点点头，司斌从林锐怀里接过妹妹，把她的脸转向月亮。仔细看着她的眼睛，透过泪水，瞳孔收缩正常，眼眸清澈，放下心来，温和地对她说：“我们回去吧，司琴，白雪去了更好的地方，别难过了。”
司琴点点头，抹掉眼泪，跟着他往坡上走。迎着他们大黄叫着跑过来，它越发像大头了。独孤雷鸣骑着伯爵，带着几匹马跟在后面出现在草坡上。不一会就来到他们跟前，翻身下马，拉着司琴看了看，“司琴，没事吧？怎么弄湿了？跑到湖里去了？这回醒过来了，以后不会再梦游了吧？”
司琴啜泣着点点头，独孤雷鸣笑起来：“好了，我们回去吧。还能骑马不？”
白雪已经在门前等她，司琴穿上鞋，拍拍白雪的肩，“我们走走，白雪。”白雪听懂了，带着她往草坡下的湖边走。司琴挽着它的长鬃毛，边走边说，“人人说缘分，白雪，我俩是什么缘分呢？我骑马还是你教的吧？那时候我真的很小，你也不大，比大头大一点点。现在老灰不在了，大头也走了，就剩我俩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晚上在门口等老灰回家的时候？它老远远就跑过来，在月亮下面就像知道我们在等它，直直地跑过来，嘴里叼着耗子，兔子，鸟，什么的，跑过来，放在我跟前，要我吃了它们的样子。大头气坏了，就和它吵，告诉它，我吃不了那些东西。老灰不听，直接动爪子。”司琴抬头看着白雪，“记得吧？”白雪点点头，往前走。“白雪，你要带我去哪儿？”司琴奇怪它的路线，这是往锅底去的样子。白雪停下来看着司琴，司琴看着它的眼睛，发现它眼里像是有泪水！司琴伸手抱着它的脖子，拉低它的头，让它的眼睛靠近自己，真的有泪水。
司琴把额头贴在它脸上，轻轻啜泣，“你想它们，我也是。”白雪任由她哭了一会，抬起头来，司琴松开它，“陪我走走吧，白雪。弹了一晚上琴，这会儿也睡不着了。你呢，还好吧，也听了一夜？我知道每次我弹琴你都在听。”司琴迈开步子，跟上白雪，由它带着自己穿过树林，来到从前锅底的边缘，这里水草旺盛，芦苇密布，苇从深处不时传来幼雏的唧啾声。水草渐渐稀少，明月高悬，把湖面照得犹如白昼，水面波澜不兴，平滑如镜，星空入海，灿烂幽远。一人一马，司琴挽着白雪的鬃毛，沿着湖边，如梦境般在水面翩翩而行，白衣飘飘，白驹过隙。走了一阵，白雪停了下来，司琴停下脚步，抬头看看四周，再往前是乱石堆，后面是杂树林。想想走过来的路，司琴抬眼看着白雪说：“锐哥哥告诉我，你们是在这里找到我的。不对，他在这里看到我们，是这里吧？地震那天！”
白雪安静地看着她，眼里的泪水掉下来，司琴捧着它的脸，惊讶地看着它，“为什么……..”白雪的泪水流到司琴手背上，司琴像被火烫了一样，浑身颤抖起来，“不，白雪，不要，白雪…….”司琴抱着它的脖子，哭出声来，“不要……”白雪静静地立在她跟前，任她抱着自己哭。过了一会，白雪轻轻退几步，司琴松开手，看着它，“你也要走？至少，你别走得那么急，至少…….”司琴哭着喘息。白雪走上前，低下头碰碰她的额头，就像从前每晚告别一样。司琴强忍着眼泪，伸手拍拍它：“好吧，至少，你等着和我告别，老灰谁也没见着，大头睡着了，就那么走了。至少我和你们中的一个告别。告诉它们，我也想它们。”司琴终究忍不住眼泪，抱着白雪哭出声来。
白雪轻轻挣开她的手，往后退了退，司琴跟着它往湖边走，“你这是要去哪儿？”白雪立刻阻止她再往前走，明确地要她站在原地。司琴却抹着眼泪要跟它走，白雪咬着她的衣服把她往草坡上拉，司琴退回到草坡上，抓着白雪的鬃毛不放。白雪放开司琴，往后退，司琴又跟着往前走。
树林里哥几个看得惊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林锐第一个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站起来往外走，“她醒着，才不是梦游。”说着跑出树林。乐苏气急败坏地跟着跑出去拉住林锐：“别，叫醒她就麻烦了，大麻烦。会失心疯！”林锐停下来，看看他，又回头看着草地上的白雪和司琴。
司琴看看身边的悦风，点点头。
“好样的，这才是独孤家的，来。”独孤雷鸣拉过悦风，司琴踩着三叔的腿翻身上马，稳稳地坐在悦风背上。独孤雷鸣站起来看看她，“不错。”说着把缰绳递给司琴，司琴拍拍悦风的肩，悦风迈步沿着湖边走。走过芦苇滩，它突然嘶鸣起来，紫俊也跟着嘶鸣，司琴闭上眼睛，泪又流下来。芦苇滩里传来惊恐地鸣叫声，司琴睁开眼。芦苇滩里飞起无数鸟儿，远处传来几声高亢的鸣叫，几只从未见过的大鸟飞起来，划过天空向月亮飞去。
“这是什么？”乐苏惊奇的大声问。
“这就是鹤，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它们，以后会更多罢。”独孤雷鸣高声回答道。
“司琴，还好吗？”林锐骑着紫俊在她身边走着。
白雪和司琴之间好像达成某种共识，司琴不在跟着白雪往湖边走，立在原地，看上去在哭。白雪转身走向湖水，不时回头看看司琴，像是确定她没有跟着自己走下来。马蹄踏破了湖面的平静，晃动起来，白雪越走越远，游向湖心。司琴看着它越走越远，哭出声来，这下乐苏也听见了，林锐问：“梦游的人会哭？”乐苏摇摇头：“不知道，没听说过。”草地上的司琴突然拔腿往湖边跑。林锐甩开乐苏的手，冲过过去，“失心疯也比淹死好！”乐苏也跟着他跑起来。
司斌、司明越过他冲向草地。林锐跑到湖边，跳进湖里，在齐腰深的水里截住司琴一把抱住她：“司琴，司琴，醒醒，司琴，它要走了，让它去…….”
司明、司斌跟着跑进湖里，帮着林锐把司琴往岸上拖，司琴站在浅水里不再挣扎，哭着说：“我不跟它去，我们说好了，我只是想再看看它！”司斌仔细看着她的脸，虽然难过，还算是张理智的脸，但仍然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乐苏拿起司琴的手腕，号了号脉，脉象还好，松了口气。林锐放松紧紧抱着司琴的胳膊，依然把她搂在怀里。司明站在她身前，拦住她往湖里跑的路，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司琴，是时候让它走了，它选这么个走法就是不想你太难过。你看，它至始至终都那么漂亮，不是鬼马，是个祥瑞，祥瑞有祥瑞归宿。”
听他这么一说，司琴停止了哭声，只是轻轻啜泣着，靠在林锐怀里，泪眼朦胧地看着白雪越游越远。几个人一时无语，只能站在水里，陪司琴看着白雪游向远处的落水口。水里的月亮被白雪打破，晃动着，白雪不久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湖面又变得明镜般光彩熠熠，一轮圆月明亮透彻。
司斌叹口气，“走吧，司琴，这是它的归宿，去了它该去的地方。”林锐被他一说，如梦初醒，把司琴抱起来，转身往岸上走。司琴抬头越过林锐的肩膀看着白雪消失的地方，那里此时一轮明月光华流转，刺得她眼睛生痛，眼泪又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