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葬礼（第1 / 1页）
司琴和姬麟如在旁边听着都忍不住为他们掉泪。小小年纪远离家人，送到这边还要对父母的事情守口如瓶。过着刀口上的日子，只说是远房的亲戚避难过来。说到小时候的种种顽皮，又忍不住笑起来……
外婆和祖父聊起从前在北平的时光，中间的话题总是外祖父和姬家奶奶，说起来有些悲凉。外婆和爷爷只是见过几次，听上去和姬麟如的奶奶更熟悉些，往事如烟，斯人已去……
话题转到孩子们就高兴起来，谈起几个孩子小时候的趣事来，司琴听着和自己小时候差不多，不觉地笑起来。细听起来，却发现两位老人有意无意地不提姬麟如的父亲。有时旁人说起来，姬家大伯伯也会巧妙岔开。司琴好奇起来，听上去绝不只是他为官不正，还有其它。司琴不由得暗暗留心，看上去杨方爸爸知道些，大舅舅也知道。司琴正琢磨，长辈间的话，却一来二去说到她身上，几个叔伯、舅舅把他们逗得哭笑不得，偌大的房子竟没有地方可以躲。爷爷、外婆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实在不忍心看他们为难时，就说两句替他们抵挡，解他们危难，也是笑嘻嘻的。
暖和的时候姬麟如和司琴跟着外婆、爷爷到外面走走。从草坡上看着房子爷爷笑着说：“当初书澜设计它的时候，我还说盖起来该是京城的一景。没想到它在这儿那么桀骜独立，不可一世，却美得不得了。”外婆笑笑：“合他三叔的性子，傲气得很。这孩子也是随了这性子，别看她笑嘻嘻的，骨子里倔得一样。”爷爷笑起来：“看出来了，女孩把生意做的那么大，不倔那行。瞧他俩，我们就定个日子吧，你看呢。”老太太想了想，“我看也是，我听小三子说，城里的房子快完工了，麟如这孩子在弄。我看今年秋天吧，让他们自己做个准备。”爷爷看看在不远处跟着的，两个有说有笑的孩子，“好，秋天是个好季节。”外婆看着司琴笑着说：“这边的秋天很漂亮，我想让司琴从这栋房子里出嫁。”看着两个喜笑颜开的孩子，爷爷一笑：“麟如很喜欢这里，就这么办吧，只要他们好就好。”
司琴的人生大事当晚就定了下来，父母、长辈没什么意见，俩个孩子笑嘻嘻地接受。独孤雷鸣高兴地说：“我再把房子好好弄弄。”
过天两对人儿一起去了机场。司琴和姬麟如回南方，骏如和妻子远赴非洲就任，想到又有几年不能见面，难免些伤感。司琴看着他们兄弟拥抱道别，虽不经常见面，但是看上去他们兄弟感情很好。他们的感情不像他家其他兄弟姐妹，是一种愉快，无负担的亲情。彼此小打小闹，但是阳光、简洁、明快。他们兄弟间带着一种奇怪的悲情，彼此惺惺相惜，了解对方，却背负着让人压抑的东西。很多时候，司琴觉得姬麟如代替了更多父亲的角色，看得司琴心酸。
回家见到外婆，孩子们放假了，外婆回到城里。司琴和姬麟如花了半天时间陪她聊聊天，说说话。又把几个伯伯、叔叔写给她信交给她，她拿出花镜，自己一封一封地在房间里认真读。看她认真的样子，他们没再打扰她，悄悄退出房间。忙了几天，安排好春节的工作，给各分公司的批复，慰问品发放。审核各公司的报表，忙完已经快春节了。姬麟如每天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司琴已经把竹苑里，自己办公室斜对面的小会议室改成他的办公室。时不时的两人会不约而同地抬头看看对方，相视而笑。姬麟如早上和司琴一起来办公室，下午去工地，忙一阵回来看司琴在哪儿，然后接她下班。有时在大楼撞上杨方和小丽就一起去吃阿青的私房菜，日子倒也快活。
这年春节晚，已经立了春，山上春暖花开。三月，姬家大伯、三叔、四叔带着老先生过来，拒绝相关部门的安排，先在司琴家城里的房子住下来。第二天就和司琴家一起到墓地去，数十年，一抷土，生死两茫茫。众人悄悄退开，让老先生和几个孩子在墓前呆了一阵。司琴远远看着他们，不觉悲从心起，他们彼此就这样等了几十年……
回到城里，老先生和孩子们商量了迁坟的事，又把外婆请过去，一起商量怎么办好。当初迁坟的时候，已经把骸骨火化，现在的墓地里葬的是骨灰。司琴拿出墓葬的文件交给姬麟如，和他一起去墓地办好手续。最后外婆让司琴把齐师找来，挑个日子，帮着几个叔伯、兄弟起土装殓。把骨灰盒寄放在灵堂里，等老先生回去时一并带走。起灵的日子一大早下着小雨，到了墓地打开小小的墓室，红绸裹着骨灰盒半埋在五谷灰里。司琴看到自己放在一旁的一小束紫色勿忘我，花色还新鲜。五谷罐里却已经长出细小的芽苗，有些枯萎了，但是在干枯的枯叶根中又长出新的芽。黄绿细小的芽在细雨中尤为显眼。姬凤如跪在墓室边把花和五谷罐取出交给身边的父亲。又弯下腰双手去取骨灰盒，骨灰盒似乎比他想的要沉，第一次没能取出，又试了试，还是没能取出，反而把裹在上面的红绸弄坏了，露出楠木的盒子。盒身似乎被卡住了。
齐师让他们停下，走到老太太和老先生跟前对他们说：“先生、老太太，我说句迷信的话，也许你们不信。当初是大小姐迁的新宅，大小姐应了收敛的事，今天归山，只怕还得大小姐起灵才行。”外婆转头看看身边的老先生，他看着司琴点点头，外婆轻声对身边的司琴说：“司琴，你就送送麟如奶奶这一程吧！”
回到城里，姬麟如送几位叔叔、伯伯、祖父他们回去。清明前司琴被姬家爷爷请到北京，参加姬家奶奶的葬礼，清明前要把姬家奶奶葬在姬家的墓地里。司琴看着自己挑选，装殓的骨灰盒再次入土为安，还有那只五谷罐子和勿忘我也跟了下去。想着齐师的话，有始有终。不禁感慨世事无常，想自己当初被墓地管理处告知可以放一两样小东西跟着落葬。五谷罐子是习俗，想着再怎么也该有样纪念的东西，就选了一小束勿忘我，算是念想。没想到今天他们会把这两样东西也放进去。回到四合院，司琴帮着阿姨做了几样小菜、茶点。说起来还是杨方爷爷说，这些是他当年常到兰记给姬家奶奶买的，她很喜欢几样菜的味道，其它的她吃不下，吃了就吐。回来的路上老先生问司琴会不会做，司琴点点头，他就要司琴也给他做。晚饭老先生让阿姨送到房间去，司琴独自和何秘书、阿姨夫妇吃了顿安静的晚饭。
葬礼一整天都没见到姬麟如父母和姐姐，司琴有些奇怪。知道姬家爷爷不喜欢姬麟如父母和自己多接触，还明了地告诉姬凤如让他们走远些。自从进了姬家的四合院，每次来，都是从机场直接带到四合院里来，阴魂不散的兰紫霄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这样的大事，怎么会不来呢？听着阿姨的意思，隐约间是老先生不许他们来，可是为什么呢？（未完待续）
司琴走到墓室边，在姬凤如对面跪下，找到当初放下去的位置，弯腰伸手到骨灰盒底，把手放在当初托住它的地方。双手托住盒底稍稍用力，骨灰盒被司琴从五谷泥土灰中托了起来，直起腰，她把骨灰盒递给对面跪着的姬凤如。姬凤如接过盒子放在身边的红绸上，包好打上结，再托起盒子递给父亲。姬家大伯伯把骨灰盒递给老先生，老先生把她放在腿上，带着她离开墓地。司琴看着老先生被何秘书推着离开，想着当初上坟时，问起墓里的人还有家人吗？外婆看着自己那一言难尽的眼神。
“大小姐，起来吧，大小姐，有始有终，这也算是喜事！”齐师在墓道上看着跪在墓穴边的司琴，他的声音把司琴带了回来。
姬家四叔走过来，伸手扶起司琴：“谢谢你，司琴。”司琴站了起来，对面的姬凤如和姬麟如才跟着站了起来。
做完这些事，老先生在司琴家住了几天，适应气候环境。他身体情况不错，没有什么不适，于是一意要去山上看看那房子。姬麟如和司琴征得叔叔、伯伯的同意，带着他们一起到山上去。
司琴几个舅舅也赶回来，将近六十年再次见面，场面令人动容，有时说到难处，一时间难以描述，哽咽起来，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样子，让人百感交集。好在有小丽妈和杨方爸爸劝着，虽然眼泪不断也还张弛有度。几个上年纪的叔叔、伯伯没想到儿时的玩伴还在，一直守着老太太。说起那些年，点点滴滴还记得那么清楚，真是时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