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财者,末也(第1 / 6页)
裴惜言抬起头,看着那个不该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水榭的男子,淡笑道,“同样的,汝嫣先生为何不休息?”
“巡夜。”汝嫣错在她对面坐下,琉璃灯的火光明亮而恍惚,投在他的脸上,就汇成了影影绰绰的模样。
谁会弃权,谁会过早亮出底牌,谁又能险中求胜,这一场豪赌无情的检验着每一个人,包括本该是庄家的孟玄胤。
因此,他们很难下定决心,只得身不由己地不断在感情和私心之间随风转舵。
裴惜言摩挲着手里的棋子,怔怔地想,历史书和电视剧都是好东西。所以,她喜欢柳天白那种哪一方都不选的做法。换一种方式来说,柳天白选择了孟玄胤,而这才是最简单最正统的选择。
不过,这些烦人的事,偶尔想想也就罢了。或许,她猜到了结局,但是猜不到过程什么的,也无所谓。人生的乐趣不就是这样么?
再说,她也不是预言家,顶多,算是从细微末节中,看到了一个帝王的野心。想到这里,裴惜言深深地叹了口气,再一次提醒她自己,胤无逸是个根本不存在的人,而孟玄胤,是天子。
怎么说来着,卖布的有布托,卖鞋的有鞋托,卖袜子的有袜子托,我,就算不是那饭托,也是起哄架秧子的拍卖托。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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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霏霏,滴落在塘中新长出的碧绿肥厚的荷叶上,晶莹的水珠随着摇曳的荷叶茫然失措的滚动着。
裴惜言两指之中夹着一枚棋子,敲落棋盘的声音,每一下,都冷冷地打破凄清的夜。她一面做着死活题的练习,一面想着红绡的话。
裴惜言仍记得,她假装撞鬼的那一夜,内侍总管邹常喜拿来的那对翡翠镯子。或许,有个故事,但是,探寻真相并不是一种好的选择。
夜色,正深。
而皇宫的夜色总是比别得地方要显得更加悠远和漆黑,隐没了所有的真相与过往,也让人看不真切并不遥远的未来,会有怎样的一张脸。
“有始近而终远者,有始少而终多者。”裴惜言这样对自己说。
“欲强外先攻内,欲实东先击西。”苍白修长的手指从另一只棋盒中取了一颗白子,思索片刻,就又落下。“所以,小姐可否给我个理由,为何还不休息?”
文家,是柳天白与她不可躲避的所在。敬而远之是个法子,但或许太过消极了。就像是一道死活题,或许有许多地方可以落子,但是,正解只有一个。闲暇时,柳天白曾和她讲解过《棋经》,其中有一篇说道,『有侵而利者,有侵而害者。有宜左投者,有宜右投者。有先着者,有后着者。有紧峩者,有慢行者……』
在文家面前,柳天白不过是朝堂上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年轻,因而易折。更何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位子,能坐上的,唯有一人。如果,那是柳天白需要的,那么,也是她需要的。
她心里很清楚,夜秋华心中对文家的恨,她更清楚,孟玄胤心中对于文家的戒心。这也是为何,她会对红绡说,『贺兰一族不可小觑。』
当所有人都在嗤笑贺兰一族荒唐的头脑发热,并且纷纷选择投向文家时,德贵妃闭门思过了,文沐琚死了。孟玄胤在半年内,将文家与贺兰一族又扔到了平局的境地,只是在悄然间增加了自己的实力。然后,所有人又开始重新选择。因为,谁也不知道,历史在这个十字路口,会往哪个方向咆哮着涌去。
每一个有能力或是试图改变格局的人,都在思忖自己的选择。机遇或血腥,权利或死亡,他们就像最疯狂的赌徒一般,盘算着,猜测着,欺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