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冬啼(九)(第1 / 2页)
我再望向濮阳少耀,想探探今夜是否一切顺利,因为这么些久了,也不见王上作何表态。才寻到濮阳少耀,却见他也望着我这边,眼神微露惊慌,他并不理会我传递的疑惑,迈开步子大步流星朝我这个方向行来。
再下一瞬我便看不到他了,因为视线被突然横过眼前的人全然占去,刚才还在子桑玦面前敬酒的人现在却来到了我的面前。
万彦国的盛景,曾让诸国忌惮称臣,无一不对万彦俯首纳贡,万彦就像一棵生命力顽强的古树,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枯。
这对想要称霸的子桑国来说,是很大的威胁。
……
待诏舞姬的身份并不能出席夜宴,故而我是以濮阳家远亲的身份受邀前去,当子桑玦携凝儿出席却看到了在百官家眷桌席中的我时,眼里的惊诧之色尽显无遗。
他一直叮嘱我规避出现在公众场合,一是碍于身份,二是掩人耳目,不要过分引起子桑东阳注意,我出现便罢,还挑这么个连百官都携家眷出席的场面出现,怕是子桑玦在心里已经把我拎起来扔到场外好几轮。
慰师宴将如期举行。
我从濮阳少耀口中得知,此次大战肇始一次乱军对子桑国边境的进犯,表面看是乱民自发组成的军队,但其实乱阵之中有着组织和纪律性。
边关守将暗中查访,发现这些军队竟是由万彦的残部组建。
这些年,他们看似在世间销声匿迹,但其实一直在四处奔走联络失散的各个旧部,部署谋划光复万彦往昔辉煌。
侵扰子桑国边境,烧田掳民,是要给妄图独霸天下的子桑国一个警告,更是要对所有小国杀鸡儆猴,有万彦国在一天,就应要为万彦马首是瞻。
王宫规矩繁缛,要先由王上致辞,再到武官宣布战事,再由王子等皇亲国戚献祝词,最后便是百官,这样一折腾,我是腰酸腿软,濮阳少耀是相国之子,理当席于尊宾上座,在子桑玦跟前,王上眼下,而我虽沾了相国府的光,却也令他鞭长莫及,几次他将眼神送过来,让我再坚持一阵子,我只好强打精神勉力一笑应付他。
终于熬到开席,我如获大赦,挑了个视野极佳的位置,好观察上首这些贵宾们的一举一动,作出应对。可这也有个坏处,因为我这就看到子桑玦极其关怀地扶凝儿落座,一手扶腰一手搭臂,好一对让人称羡的佳偶。这还不够,席间子桑玦替凝儿挡酒,凝儿给子桑玦夹菜,其乐融融,眼里再没其他人。坐在他们对席的是子桑东阳,不论真心或是假意,子桑玦这都是摆明了要做给自己的王兄看。
怎么说凝儿曾经是有机会成为子桑东阳的妻子的,现在子桑东阳的脸色好不痛快,连灌了几大盅酒后,他又满上了自己的酒盅,起身行到了子桑玦和凝儿的桌席前。
因为距离得远,未能听清他们的对话,但是三人细微的动作都落到我眼里,子桑东阳假情假义地说了些什么,送上了酒盅,子桑玦不着痕迹地将凝儿往自己身后微微一拦,也送出自己的酒盅迎上去,两位王子皆是化干戈为玉帛的做派,同时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子桑东阳离开了他们,子桑玦暗暗松了口气。
一大早月筝就打发了宫娥去给我挑出席夜宴的华服,自己蹭到我身边要给我梳妆,“听说,虽是夜宴,但一大早将士们就要整装待命,由大将军点兵,王上视察,那阵势不会比沙场点兵差,百官携同家眷要在正午就要进宫面圣,再行礼如仪种种,好几个时辰才能熬到晚上轻松的宴席。”
“一国之主最重占卜祭祀和军事,能以此稳人心振士气,所以声势总是免不了。”这是姑姑告诉我的,她总是同我讲起宫廷里的事,所以我虽生长于野,却对市井鲜有了解,倒是对宫廷见闻耳熟能详。
月筝思索一番,道:“理是如此,但像那应丰国,噢,也就是杞王后的母国,国之根基尚浅,国本不足,遇到祭祀或者战事,国库开销能省则省,自然也就不会有大排场。”
我回忆:“以前只听得姑姑同我描绘战士出征,或举行大典时的情景,她绘声绘色,我能听得到却看不到,心里挠得痒。她描绘的,可比这子桑国的,要盛壮许多。”
月筝巧手生花,边为我鼓捣边道:“阿苏姐姐的姑姑是宫廷中人吗?若是如此,那姑姑所在的国家,必定是个繁荣昌盛的大国,保不齐,比这子桑国还要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