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意随花飞(第2 / 3页)
屈皓文不语转身,跌跌撞撞离开亭台,且走且饮酒。飞雪飘零,落上他的发梢,堆满他的肩头,他醉眼迷蒙转身再看一眼清辉飞雪中的琼瑶宫,拂袖掉头而去。
他眼前恍若拂过他与她相识相交种种场面,初见斗胜,一曲倾心,同赴关塞,共斗吕氏,再是劳燕分飞,各自东西。他以为自己就此失去她,发誓踏破天涯也要追寻她,皇天不负有心人,两人再度相见。地下河中几番深情相拥,生死相依,转而波澜顿生,江州城中他无奈违心娶妻。本以为自己辛苦一场,两人历尽生死,冰释前嫌,两情相悦,总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与她携手共老,恩爱相随,又谁知造化弄人,她身上一道赫赫北斗七星印粉碎他所有的痴心爱恋,一抔真情尽化为悠悠流水,万念成空,心亦成灰……
他想到此处。心中百感交集,痛苦不堪,扬声唱道:“意随花飞兮恨无声,陌上风烟兮阻远程。春蚕苦成兮萦茧痛,神灵偏误兮两悦情。”
阴素华洗浴穿戴完毕,疲倦顿消,她行出密室,命人进qù收拾,听得远远有歌声断断续续传来。她疑惑地举步出殿,那歌声高亢婉转,声调凄悲,如古楚地歌谣。
她已然听清那歌是屈皓文所唱,随着歌声快速追去,听他继续唱道:“月波盈手兮何曾挽,鸿影牵魂兮只暗惊。逝水流云兮为吾怨,余恨化雪兮哭离情。”
天空又飘飘洒洒下起了雪,月色清辉,琼树玉枝,楼台殿阁,都在雪花飞扬中显得迷离朦胧。
阴素华在温暖如春的密室中,除去一身繁琐的衣物,露出她窈窕动人的女儿娇躯,举步跨进大浴桶,把身子浸入温热的水中,惬意地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
离琼瑶宫不远的一处亭台中,一抹高壮的白色身影不知在此徘徊了多久,他举起手中酒壶对着清月下的无尽飞雪黯然叹息。
琼瑶宫中飘然而起一道黑影,如一缕青烟飘向亭台顶,那黑色身影伸脚在亭檐上轻巧一点,身子凌空翩然落下,那人抱拳对亭台中人朗声笑道:“屈兄弟夤夜相约燕七来此相见,所为何故?”
虽然是白雪飘飞的季节。屈皓文依然不怕冷地穿了一袭单薄白绸袍。亭台之外,飞雪飘零,凄风怒号。他遗世独立于亭台之中,白衣胜雪,随风飘荡,星眸半醉,辉映雪月。俊美的脸上略呈醉态,少了几分沉着冷傲,多了几分狂放落拓,更显得他卓尔不凡,气质出尘。他听得燕风询问,却不答言,径直举起酒壶,将壶口对准自己的嘴,咕咚饮下一大口酒,带了七八分醉意道:“燕兄,来,陪小弟小酌一二,聊慰别情!”
屈皓文唱于此处,已是泪湿衣襟,哽咽不成声,他高高举起手上酒壶,“啪”地扔在雪地上,裂成数瓣。他放开脚步,朝宫门飞奔而去。
燕风呆呆看着他白衣胜雪,衣袍飘然,在冷月飞雪中清歌一曲,洒泪远走,莫名地双眼泛红,为他惆怅不已。正痴痴出神,猛然见阴素华衣衫单薄地快速追过来,且赤着双脚。
燕风身形一晃,人已进入亭中,他接过屈皓文手上酒壶,愕然相问:“你,要走了?为何呢?可有和她说好归期?”
“走了。再无归期。”屈皓文从他手中夺过酒壶,又是一大口酒灌下,凄然吟道,“一壶浊酒喜相逢,青山依旧在,呵呵……只是几度夕阳红?”
燕风一头雾水瞪着他,“屈兄弟,你醉了!”
“是啊,我醉了,人生难得几回醉?知己难求,相聚为何不能相守?问天地神灵。为何捉弄小生一腔痴情?”他又饮下一口酒,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到他手中,“小弟有一事相求,请你把这封信交给她。”
燕风接过信,神经大条地说道:“你这傻小子,就这么走了,你可别一辈子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