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情篇 中(第2 / 3页)
他们不是没有请过郎中,只是那些郎中要么医术不湛,要么就是招摇撞骗,阿娘『药』吃了不少,身体确实越发严重。
后来他听闻州城里有一名妙手回春的名医圣手,医术高明,便索『性』变卖了微薄的家产背着病重的阿娘前去州城求医。
他背着阿娘在风雪中徒步行走了半个多月,脚都磨破了,满脚冻疮,当他终于历尽艰辛来到医馆门口时,已至深夜。
那时阿娘的身体再也拖不得半分,被『逼』到绝境的他只得抱着阿娘跪在医馆门口,卑微求医。
他当时想如果那个郎中能救阿娘的命,那么他这条命便就此贱卖给他,奴隶也好,牲畜也好都可以。
休书被狠狠地扔到阿娘脸上,阿娘却是笑了,悲伤又释然。
后来阿娘告诉他,那一刻是她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刻,因为她终于无所顾忌地为自己争取了一次。
离开那个男人的家,阿娘除了随身衣物,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也没有带着他去投奔风光不在,却依旧衣食无忧的外祖家,而是带着他漂泊了江湖,靠着刺绣为生。
此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阿娘学会了给他煎『药』,做红烧肉,日子虽然过得苦,却是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平淡快乐。
阿娘说她从来都不恨那个男人,因为他把他给了她,她在这世间唯一拥有的最珍贵的所有。
起初听到有人求医,医馆的大门开了一条缝隙,大概是看到他和阿娘衣衫褴褛又重重地闭上。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鄙夷地骂了句晦气,自那以后任凭他如何恳求,磕破额头,门再也没有开过。
他不知道那一夜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只知道疲惫和饥饿最终让他晕在了雪地里。当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下了一个月的大雪终究停歇,久违的阳光照在身上丝丝的暖意,大街上赶集的人群摩肩擦踵。
他和阿娘的身边更是围了一群人,那些陌生的目光或同情或鄙夷或不怀好意,指指点点着,让他颇为厌恶。
那时,医馆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郎中带着他的『药』童踱步走了出来。
可是他这个恩赐,着实不若,逃课追兔子,打架,唯独在阿娘的面前,永远都是一个乖孩子。
旁人说他千般差,可阿娘总是将他当做手心的宝,无时无刻,倾尽所有的对他好。
他知道阿娘柔弱的外表下,其实很坚强,可再坚强的人却到底敌不过病来如山。
阿娘得病了,明明病的很厉害,却还要微笑着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可他看的见阿娘日渐消瘦的脸庞,听得到阿娘深夜极力压抑的细微咳嗽声,一咳就是一整夜,到后来甚至出血。
乡邻都传阿娘得的是会传染的不治之症,就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