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1 / 6页)
好像有一只野兽醒过来,开始在她脑中咆哮,是一只齿与爪都极为锐利的野兽。她知道那只野兽的名字,就是“心慌”如果她不快速控制它,也许她就会开始出现一连串失常的举动。
“嗯,知道了。”房内的夏拙儿幽幽地低声应著。
笔尖蘸足汁墨,夏拙儿边在纸张上疾书,边低声咕哝
“入门拳法那就随便写个翻子拳吧,翠八翻、健宗翻、一字翻、掳手翻、轻手翻、八间十二翻出手打鼻梁,缩手奔胸膛,卸身迎门肘,挑袍双上手,往上打,双掴手,铁幡杆,顺手搂”
那人怎么那样!
不断窜现眼前的唇碰唇情景,使得夏拙儿握笔的手指一滑,险些弄污了纸面。
研墨书写一张又一张白纸的夏拙儿并不是在临帖习字,而是将充塞在她脑海中的各式内功、心诀、刀法剑谱等武功秘岌,一一默写在纸张上。
夏拙儿的父亲是个不谙任何武术的寻常商贾,生平最大的嗜好却是搜罗江湖中各门派的武功绝学、心法秘笈。
但几乎是散尽家财、费尽历尽艰辛得来的秘笈,他却没有半分习练的兴致,就仅仅是当成一本又一本的书册,爱不释手地翻阅著。
家中有一屋子武林人士觊觎的至宝,在消息走漏之后,免不得吸引了大批江湖人士上门求购、索讨,甚或是偷窃抢夺。
避不胜避、防不胜防之下,自幼即拥有特殊记忆能力的夏拙儿即成了夏老爷最佳的藏经宝库
曲承胤逐日不再凹陷的双颊、不再青白的脸色、不再瘦骨峡胸的身量,让夏拙儿几近要忘了他之前的枯槁模样,她唯一记得仔仔细细、分分明明的,是他那双曾经靠得她好近、好近的眼。
在他们之间,原本有一条无形的线,不知不觉之中,不晓得是她走得太近,还是他踩过了那条线,使得原有的距离不复存在。
既陌生又好奇的情绪日夜不停地困扰著她。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心慌卜通卜通地在她心房里瞎撞。
又好像是她心窝里长著一个长年紧紧闭合的花苞,突如其来地一下子迸绽开来,花苞的颜色、花形、气味她还朦朦胧胧地辨别不出。
谁能告诉她,她是怎么了呢?
夏拙儿能将一眼看过的各门各派武学秘笈,快速又一字不漏地牢印在脑中唯独只对武功秘笈才具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所以夏老爷每每得到新的秘笈,便让夏拙儿看过一遍之后即尽数焚毁,日后想欣赏时,再要夏拙儿默写于纸上,等看得心满意足就又马上烧掉
担心外人察觉到女儿的特殊记忆能力,夏老爷甚至将原名“慧儿”的女儿改名为“拙儿”
“姑娘,别忘了多写几张那个大侠入门拳法、脚法什么的,市集里想花五个钱买了回家当大侠的小伙子可多得很哪!”福伯突然想起灶房米缸快见底了,急著在夏拙儿门外放声提醒著。
埃伯和夏拙儿都明白,太过深奥的内功心法、刀谱剑诀,一卷都不能流入市面,否则江湖人士将蜂拥而来,届时,他们不但会失去日子的平静,或许还会惹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