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下熙熙俱为财(二)(第2 / 2页)
孙玉珏冷笑道:“这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朝庭早把账都算得死死的了。不过,大家熟知各自地头的情况,这算盘不妨再打上一打。我们徽商和浙商算过了,这三年绝对是微利,但却是把往年的钱都洗白了,绝对值得。”
陈全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反正一包三年,大可静观其变。不过,这钱不能就这么私底交收了,起码也要和刘公公见上一面,大家搭个交情。”
孙玉珏哈哈笑道:“这个当然,难道把白花花的几百两银子就这么交出去?”(未完待续)
孙玉珏拿起茶杯,吹了口气,道:“当初既说了共同进退,我孙家不敢违背诺言,独自出手是做不出的。”
徐复道:“孙公子,你说交得值,此话何解?”
孙玉珏喝口茶,展开手中折扇轻摇,笑道:“成祖时,海关一年收入不过是三十万两银子,大家都是知道的。不过,那是朝贡交易,不是咱们的行商交易。”扫了众人一眼,又道:“大家心里明白,这些年大家的货是怎么走的,说白了,都是见不得光的生意,试问今天坐在这里的,又有几个是干净的?”众人本在私底里有些低语,这下又是寂静无声。
孙玉珏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才道:“这一年一百三十万,贵是贵了些,这三处港口所得当然不值这价,不过,等若是官府从此给咱们发了个牌,说白了,这哪里是什么包税,只不过是变相发牌贸易,日后咱们在海内外再无禁忌,从此之后,咱们在沿海可以借口补给,顺便做些买卖,其实就是把沿海的生意都做了,而且咱们可以直下南洋,西洋,日本朝鲜,还是光明正大的生意,我想这笔钱不但亏不了,反有赚头。”
众人一听,顿时醒悟,静下心来听孙玉珏下文。
那树上的知了不管夜深几许,犹在吱吱的叫个不停,但翠薇阁内满团团的坐了三十余人,却是寂静无声。
这三十余人均是衣着平常,却掩不住各人身上富贵之气,腰间的玉佩,手上的镏金骨扇,指上的玉指环,样样都是价值不菲的极品。
有明一世,太祖禁止商人穿着丝绸,以及使用金银玉器诸般饰物。历经百年,禁例虽已驰废,但在京师还是须有些禁忌,只有这玉器不太露眼,用以显示身价却也没人去计较。
上座一个红面老者清清了嗓子,道:“孙大人今天既把价钱说通透了,咱们还是快些作个决断吧。”这老者姓徐,名复,是晋商领袖,世代以盐货为生。
座下有人语带怒气,道:“徐老板,咱们花了十万两银子与他吃喝了个把月,却开了这么一个吃人不吐骨的价钱,比朝庭的明价高了一倍有多。他以为这海上的营生是好玩的,动不动就船毁人亡,大家都是提着性命下海的,这钱银是血汗钱。你做的盐货生意,哪知我们的苦处。”这人姓张,名楷,生得黑瘦,目光凶狠,是广东私货海商。
孙玉珏喝了口茶,又道:“关键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先得把港口拿了,若然拖下去,怕会有变。”
张楷道:“孙公子说得轻巧,干这买卖的除了座中的,还有各路英雄,有人不交钱,还是一般的做这生意,咱们不是亏得很。”
孙珏道:“所以这皇上的大婚,咱们还得再孝敬一下,务必和大内拉上关系,找个机会把这外海也扫干净了。你们粤商不是也开出了五十万两的天价么?你不问问你们的陈老大为什么不怕?”
这时,众把目光投向座中一人,那人也是生得黝黑,身子壮实,双目有神,拿了两个碧玉太极球在手玩耍,一直在旁不发一言,见众人瞧着自己,便笑道:“广州为番舶朝贡要冲,西洋番船必到之所,虽则近年海路有点荒废,但绝对值得这个价。这桑蚕虽不及江南精美,但胜在量大产足,还有佛山的铁器和瓷器,从此可以北上,我估计重开海路后,一年三十万税银是有的,我硬是开到四十五万两,是如孙公子所言,把南洋的生意也算进去了。朝庭把税银提到五十万,是有点离谱,但算计到往年官军截查的损失,还有补给的方便,我看是恰恰打了个平手,还有一处要算计,就是咱们自己经营,少了牙行的盘剥,这算下来,盈余是有的,只是也不多。”此人姓陈,名全,南海人氏,是粤商的领袖,黑白通吃,这次招待孙聪,他也出了二万两,和孙家打个平手。
张楷恼道:“这些内官也太贪了,若是按朝庭的明价,咱们才有赚头。”
徐复冷笑道:“张老板,你出了海,便是你家天下。咱们行盐路的,山贼官府,哪一个轻易放你过去?重则丢了性命,轻则要吃牢饭。这营生不是你所想的轻巧。”
张楷站起来高声道:“大不了一拍两散,各自回家,权当没来过,他开不开海,我老张还是一般的与妈祖求口饭吃。”
徐复道:“如此,你又何苦来这一遭,白花水路钱银?”
座上一个白面中年人笑道:“大家且不要乱了阵脚,我看这三百九十万两交得值。”说话之人姓孙,名玉珏,是苏州丝绸巨商孙家的长子,这次招呼孙聪的十万两银子,孙家出了二万两,手笔之巨,令众人侧目。
张楷瞪眼道:“你孙家富得漏油,当然不在乎这几个钱。你孙家要包宁波,便去包,我老张交不起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