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5 / 7页)
林恩祥排斥的大吼了一声。不愿去回想的片断开始不断涌现,彷佛立刻就可以衔接起来时却又一下子空白,只记得阿文的那句海誓山盟,只记得自己当时悲痛绝望的心情,所以,才会向阿文开了那一枪……
阿文静静的聆听着林恩祥凄惨的叫声,却没有上前,甚至没有抬起头,依然静静的、毫无波澜的坐在地上,彷佛失了魂一般。
大吼过后的虚脱感令林恩祥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渐渐平抚的情绪又一次恢复了那种重石压胸的窒息感,林恩祥无奈的一笑,放任自己瘫倒在地板上,让冰凉的感觉一点、一点浸透麻木的心灵。
自从那天林恩祥承认了对阿武的感情后,阿文变得愈发沉默。但生活的模式并没有改变,依然是一声不响的静静呆坐着,夜深了仍会与林恩祥同枕而眠,但是林恩祥醒来时却会发现他又坐在沙发上默默流泪……规律该死的一致!
林恩祥强压住心头翻滚的酸楚,拿起薄毯蹲跪在阿文面前,小心的将毛毯递给了他。然后转身看向床头柜,纹丝不动的安眠药与清水依然安静的放在那里。
「为什么又没吃?」
林恩祥回过头责备的问道,却忽然发现,刚递给阿文的薄毯却掉落在地上,踩在阿文的脚下。而他,仍然面无表情的静坐着,好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林恩祥顿觉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他蓦然起身,近乎咆哮的大吼着:「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你在无声的反抗吗?你想激怒我吗!?没用的,我早就说过不会放手!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我不会把你还给张庭!」
十四号怎么了?最近好象常听到这个日期,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林恩祥正欲开口询问,忽然阿武一声惨叫,螺丝刀在他的手指上划开一道血口,鲜血立刻涌出。林恩祥顿时手忙脚乱,又是止血又是叫护士,山崩地裂的模样吓得值班小护士以为阿武是术后并发症,赶忙招来值班医生,一干人等当即拿着急救工具匆匆赶过去,硬是把整个楼层闹得鸡飞狗跳。
待明白是一场误会后,阿武和林恩祥红着脸向所有赶来的医生护士、外加被惊动的病患们道歉,折腾了好一阵子。终于一切忙碌完毕,病房再度安静了下来,阿武和林恩祥才互视对方,同时爆发出大笑声。
而林恩祥,却因此再一次遗忘了询问那个日期的意义。
医院的探访时间结束了,阿武依依不舍的跟林恩祥道别,那表情彷佛林恩祥不是明早就会来看他,而是要事隔十年八年一般。林恩祥好笑的拍拍他的头,每次阿武都是这种可怜又可笑的表情,总是让他忍俊不禁。
等一下……我刚才说谁?张庭……?
空白的片断忽然闪过无数凌乱的画面,太多太快,只能勉强的抓住一星半点。
是的,那个雨夜,刺耳的枪响,流血的阿文,还有一个疯狂大叫的男子……那是阿文的同事,一个让阿文说出「不论多久都不离不弃」的海誓山盟的男子……
对,是他!张庭!我怎么会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人物的存在?阿文爱他!在我的怀抱中声吟喘息了三年的阿文,真正爱的人!
「不……」
慢慢走回家中,望着被昏黄的夕阳光华覆盖的别墅,犹如深秋最后一片枯叶般苍凉凄婉。明明这间别墅曾经比阳光更加耀眼,比月夜更加温柔,现在,却因它的主人莫名苍凉的心而渐渐枯萎……
每次在阿武那里得到的雀跃力量总会在回到这个家中的一瞬间瓦解,转而代替的是沉重得几乎透不过气的窒息感。可是,即使如此,也不能让那个纤弱的男子独自一人度过漫漫长夜……
打开卧室的房门,习惯性的在黑暗中寻找阿文的身影,毫不意外的看到他蜷坐在墙角处。而阿文的身影恰恰掩埋在月光无法映照到的黑暗角落,彷佛在有意躲避着任何光芒。
林恩祥长叹一口气,温柔的说:「怎么坐在地上?会着凉的。」
阿文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