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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哥。」欧阳妅意咚咚跳下两张古董床。
「小当家要我过来鉴定这位公子的典当物是否有收受价值。」公孙谦表明来意。
她猛摇螓首:「没有没有,不值钱,一颗心,煮又不能煮,吃又不能吃,卖也卖不掉。」人心不如猪心有用处,猪心煮汤、烫熟凉切再蘸酱,配上姜丝,风味绝佳。
「我的心,很值钱。」他认真说道。
「我的心,也很值钱呀。」呿,对每个人而言,自己的心都嘛值钱,没心就没命。
「妳允了我的典当吗?我不求当得多少银两,五文也行,一文也可以,我只希望能在这里待下,以质押品的身分。」
对哦,她之前也听他这么说过,他不要钱,他想住在当铺里。真奇怪,想找个地方住的话,南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酒楼不下百家,从奢华到朴素,从高贵到便宜,任君挑选,他何必非得住进当铺?
呀,她懂了,没钱嘛!住不起客栈酒楼,便想用耍赖的方式,在这儿硬赖三个月,至于三个月后的事,三个月后再来烦恼。
而小伤这种说法,她也抱持高度怀疑。
匕首捅心,书上最爱用的自杀手段之一,通常只要一刀,就会毙命。小伤?鬼才信哩。
他不同她争论,任由她将他按平于榻间,他的双肩感觉到她大半重量,她确实是用了极大蛮力想制止他起身,就是怕他又扯裂伤处、弄伤自己,她撑着手臂,伏在他上方,近距离地占据他的视线,可爱的两绺柔软发鬓,垂落她气红的粉颊边,衬托巴掌脸蛋的小巧精致。
「我不是疯子。」他已经从她口中听见这两字太多回,他并不希望被误解……多怪呵,若是其它人视他为疯子,他不会多费唇舌解释,是疯是傻,是智是憨,又何妨呢?
何以面对她时,他却产生了解释的念头?
「咱当铺不收容贫苦人,更没有房间让你暂住,你打的坏主意没能得逞,我不接受你的典当。」以人为典当物,在当铺里不是稀罕事,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即便她是流当的典当物,当掉她的亲人并未前来取赎她,她在这里也过着如鱼得水的好日子,但,她下意识就是讨厌有人来典当「人」,将「人」视为商品,可以估价几两碎银,每每有这种生意上门,她的怒气就吞忍不下去。
一个人,就值几十两吗?
一个人,比古董花瓶更廉价吗?
一个人,可以说卖就卖吗?
「抱歉。」客房没关的门板传来客气轻叩,当铺鉴师公孙谦站在门口,确定得到房内两人的目光注视下,才微笑跨过门坎,进入屋内。
「我说过,我是来典当的,是妳要求要看我的心。」他照做罢了,又怎能说他疯呢?要他挖心的人是她,指控他是疯子的人是她,气他拿刀捅心而赏他巴掌的人,也是她,难道……这便是俗称的「女人心,海底针」?
「谁会拿心来典当,你摆明是来找我麻烦。」她重哼。
「我看见贵铺外头张贴『万物皆可当』的联子。」
「又是一个被骗的笨蛋。哪有可能万物皆可当?总要有点价值的东西才行啦!」欧阳妅意老早就提议该将「万物皆可当」的横批改成「废物别进来」,偏偏铺里没有第二个人支持她的想法,说是会破坏当铺生意,可他们都不知道,成天面对净拿些怪东西来典当的怪人,她还没精神崩溃连她自己都很惊讶。
当骨灰醰当鬼画符当假仙水是小事,当清白当青春当爱情当武林盟主当昨夜偶发的春梦她也遇过,现在再加上一个来当心的他,她真的快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