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东风临夜冷于秋(第2 / 2页)
暄姸懒懒的瘫在榻上,身上灼伤的皮肤隐隐作痛,修纯细细的在她的伤处涂抹上宁太医特制的药膏,丝丝透骨的凉意散开,她反复回想起今夜的情形,愈发蹊跷的思绪在心头盘旋不止,渐渐的眉间微蹙起来:“修纯,今夜之事,你如何看。”
不及修纯答话,祉岚急急道:“还能如何想,那个怜嫔的舞技实在太差,难为她还是舞姬出身。”
修纯却无不认同的摇了摇头,奉了杯茶递给暄姸,言道:“主子,奴婢曾见过怜嫔的舞技,绝对称得上出神入化。那灯柱也太不结实了,怎会轻轻一撞,竟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今夜之事甚是蹊跷,主子想想,那最先烧起来的灯下,坐的是谁。”
祉岚怔住,暄姸瞧着她轻笑起来:“祉岚,还是修纯的心思缜密,你还需历练。不错,确是似乎有人有意为之。只是那火,已把一切都湮灭殆尽,再多的疑虑亦是枉然。”
“小姐也真是,平白受了彤妃的羞辱。”祉岚转念忆起彤妃语带双关的嘲弄,依旧有些愤愤不平。
一曲婉转悠远的琴声扬起,庭前刹那间万籁俱寂,在随风浮动,带着丹桂沁香的空气里,那若仙乐般的琴声在低回盘旋,所有流逝的时光,仿若就在暄姸的指间起起落落。
就在琴声悠扬之时,无数姹紫嫣红的娇艳花瓣翻飞洒落,怜嫔一袭素白曳地水袖留仙裙,娉婷芳姿从半空中翩然而至,她纤足点点,衣决飘飘,映着天上那一轮秋月,似是月宫仙子从漫天花雨中行来。妙曼的舞姿,令众人惊叹不已。
众人的目光皆注视在怜嫔身上,不意那翩跹的曳地裙角却缠绕住了她的一截白皙小腿,她跌跌撞撞的重重倒在灯柱上,高高垂挂的走马灯不住的左右摇晃,瞬间被倾倒的烛火点燃,重重打落下来,火花四溅而去。
霍霍燃烧的灯罩随风卷起,短短瞬间,火势蔓延开来,那炫目精巧的帐幔,盏盏流光溢彩的宫灯,还有那树影婆娑的丹桂,皆化作了一团团冲天火光,在四处滟滟绽开,灼热刺目。
众妃嫔登时花容失色,自顾不暇的四散而去,声声尖叫划破夜空,那火势借着呼啸而过的风愈燃愈大,一时间,火光染红了天,就连那原本冷清的月,亦沾染了诡异的红晕。
暄姸微叹道:“他已很是左右为难了,我又何必再给他徒增烦恼,不过是几句口舌之争,何苦计较呢。”
追月节宴席在混乱不堪中草草结束,那如同绿玉般流动的尚绿水榭亦在那夜付之一炬。本就寻不着踪迹的事实原委,愈发的模糊难辨起来。那以舞技获宠的怜嫔,也因舞技而失宠,真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就此迁居乾西,湮灭在众多薄命红颜中。(未完待续)
更有数人的衣裙被火点燃,灼痛不堪的在地上翻滚,那撕心裂肺的尖叫令人寒颤。离火势较近的映昭容瘫坐在那瑟瑟发抖,竟挪不动一步,火已点燃了她的裙角,眼瞧着就要烧起来,暄姸见状冲上前去将火踩灭,命修纯扶了她向外跑去。
方才松下口气,暄姸瞧见清扬亦挤在人群中,几步上前护住他,谁料皇后竟早已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侧,手中捧着条茶水浸透的帕子为他掩面,暄姸暗叹口气,发觉不见了祉岚,正四处环顾间,不意竟被人迎面撞上,还未及看清来人,便已生生后退数步,跌进了滟滟燃烧的帐幔中。
很快,火光舔着她的裙角蔓延开来,灼痛她的皮肤,滚滚浓烟呛得她睁不开眼,只听到祉岚和清扬远远传来的惊呼声,只隐隐瞧见修纯甩开映昭容的手冲了过来,扯出她,猛地一股子凉水倾泻而下,她的衣裙湿漉漉的粘在身上,一阵风袭来,凉意凛然,身子微微抖着。
祉岚执了披风紧紧裹住暄姸,修纯扶着她在远处站定,瞧着那火势渐渐熄灭,惊慌失措的众人平息下来,往日里那些妆容精致的女子,如今却皆是发髻散乱,衣裙破烂不堪,灰烬浮面,更有红颜堪堪凋零,哪里还有往昔的端庄华美,柔美容颜。
祁恩妙得了消息,早领了人备下了步辇,那软绵的锦被驱散了暄姸满身疲累,直到在绯烟宫歇了半响,祉岚犹自惊魂未定,不住的抚着心口道:“今夜好险,幸而小姐只是灼伤了皮肤,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