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暗随流水到天涯(第1 / 2页)
“皇后,这,皇后有没有提及过,这手串是从何而来的。”暄姸打心里不愿相信,皇后也能做出如此阴损害人之事。
韵贵嫔细细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说道:“那是我小产后不久,皇后娘娘见我日夜不宁,这才把这手串送给了我,说这是旁人孝敬她的。”
“这就蹊跷了,旁人孝敬皇后的,究竟是送进来时就有了麝香,还是送给妹妹时才有的。”暄姸仍旧疑惑不已,这动了手脚之人,竟如此胆大妄为,究竟是想要暗害皇后,还是暗害韵贵嫔。
“想来没有谁会有如此大的胆子,敢暗害皇后吧。”宁霄灼执了笔墨,沉凝说道,复又极快的摇头说道:“也未必,这宫里,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暄姸点头说道:“极是,眼下不是想这其中蹊跷之时,要紧的是把妹妹的身子调理好,宁太医可有法子吗。”
宁霄灼提笔在纸上写写停停,叹口气说道:“下官勉力一试,并无十分的把握。”
暄姸沉了脸,有些悲伤的望着韵贵嫔,谁料她却浅笑说道:“不妨事,有把握既是好事,我在宫里这么些年,看了不少,也经了不少,早看透想明白了,子嗣这种事,强求不来,姐姐不必为我忧心,痛快一日算一日吧。”
不待暄姸说些什么,宁霄灼便已开好方子,向着二人一礼,说道:“韵主子,往后下官每日都会煎好了药,亲送到您宫里,这手串,您是万不可再戴了。”
二人微微颔首,望着宁霄灼离去,暄姸握住韵贵嫔的手,正欲开口,却被韵贵嫔截住话头:“姐姐不必劝我,我知道往后该如何做,我自会蛰伏不动,若是知晓了是谁在害我,拼了这身子不要,我也要报了这仇。”
天渐渐阴沉下来,层层阴云遮住了柔和的日头,不多时,下起雪来,越下越紧,雪片子纷纷扬扬,一层层铺在青砖地上,花白斑驳,雪覆盖上庭前那一树白梅,枝桠沉重的颤颤巍巍。推开窗,一股子寒风夹杂着雪片,迎面扑来,延绵不绝的宫墙廊檐,银装素裹的伸向远处。
“雪水烹茶,桂花煮酒。这天上味,月中香,我可是一次尝尽了。”韵贵嫔笑道。
暄姸捧了紫砂陶壶,盛了雪水茶饼,回首笑道:“这煮茶,盛行于唐前,到本朝,已鲜少有人煮茶,多是点茶。这茶饼也愈发的难寻,如今送进来的,多是些散茶了。”
韵贵嫔将茶倒入盏中,品了一口笑道:“这茶饼,想来是皇上特意为姐姐寻来的吧。”
“吃茶还堵不住你的嘴,可别再酸溜溜的了,这茶饼是我让祁恩妙出宫去寻的,与皇上可没半点关系,你啊,可别糟蹋了我的好茶。”暄姸塞了块梅花香饼在她的掌中,笑着怪嗔道。
“姐姐,这会子有空,让你宫里的冷翠,给我绘几张花样子吧。”暄姸闻言,瞧了眼外头铺铺撒撒的雪片子,笑着颔首说道:“外头雪下的正大,路想是格外的难走,你就在我这用午膳吧,我这就叫冷翠过来,你想要什么样的,让她绘就是了。”
“先绘个并蒂莲吧。”韵贵嫔瞧着冷翠坐下,笑道。
冷翠俯在案前,执了笔沉凝片刻,极快的落笔,一挥而就,韵贵嫔接过一瞧,一弯凝碧在四周缭绕,一株粉嫩嫩的并蒂莲婷婷袅袅,愈发的风姿雅致,远处升腾起淡淡的薄雾,似水气氤氲,又似月华流泻。素娟空白处,题了首诗:“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蒂藕,上有并蒂莲。”她不由得赞叹道:“果然是栩栩如生。再绘个芭蕉吧。”
不多时,娟上现出一抹婆娑绿意,欲展犹卷,顺着叶脉,染上纱窗,斑驳错影下,青花瓷盘中盛了娇艳欲滴的樱桃,滟滟丽影,如水荡漾。隔着一纸素娟,那抹翠色仿佛能将指尖染绿,仿佛能嗅到甜香之气。边上簪花小楷写道:“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韵贵嫔捧了过来细细瞧着,眉眼俱笑的说道:“姐姐宫里果然是能人辈出呢,这绘的,都赶上御用画师了。”
冷翠忙谦恭的说道:“奴婢可不敢当,这点小把戏,全当讨个主子欢心了。”
韵贵嫔笑道:“旁的你自己看着绘吧,什么杏花,桃花,梨花都行。”
冷翠依言绘起来,暄姸冷眼瞧着这一切,心下竟起了些疑惑,这丫头才貌出挑,能诗会画,口齿也很伶俐,怎会甘心只做个宫女。或者说,这样的女子,选秀时,怎会没有被选作妃嫔。
不多时,娇姿丽色的照水杏花、繁华艳态的桃花、淡雅如雪的梨花、娇艳点点的海棠、富丽端庄的牡丹,纷纷跃然纸上。韵贵嫔捧了花样子,喜笑颜开:“姐姐,这丫头手真巧,我往后可要经常来找她绘花样子了。”
暄姸笑着颔首,瞧着那些繁复逼真的花样子,心里的疑惑更深,望向冷翠的目光,不由得也多了些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