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香尘已隔犹回面(第1 / 2页)
绯烟宫原本就地处偏僻,凤鸾宫与绯烟宫又分立在东西两头,隔着个偌大的宫后苑。许是时辰尚早,园子里静悄悄的,竟无一人,这一路行来,虽破耗费了一番时辰,却也没碰到什么旁人。
一踏进凤鸾宫的宫门,四下里极静,没有一丝人声,亦看不到人影,暄姸满心狐疑不已,静悄悄的往里走了几步,却依旧没瞧见宫女太监,二人诧异的对视了一眼,终在庭前伫步。
暄姸微微一笑,问道:“你方才在外头说的,可是属实吗。”
冷翠一听暄姸问的是此事,连连点头说道:“回主子的话,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本宫听闻,太后是前往行宫避暑的,可这会子方才五月间,暑天未至,怎会就急着回宫了呢。”暄姸迎上外头澄碧的天,眼眸深处皆闪着古怪的神情。
冷翠迟疑了会儿,小心翼翼的对上暄姸的目光,复又极快的垂下头去,怯懦的说道:“奴婢不知,奴婢的那个姐妹她,她......”
不待冷翠把话说完,暄姸便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说道:“行了,本宫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透过轻纱幔,外头月色如欹,点点碎银般璀璨的星子,映在薄透的窗纸上,淡白的光漾漾晕开,疏疏落落的枝叶,在窗下风姿楚楚,疏影摇曳。
修纯听到动静,忙快步走到床榻前,撩开帐幔,握住暄姸的手低声问道:“主子,主子,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暄姸点点头,犹自在梦境中惊魂未定,空远恐惧的说道:“我方才梦到清雅和雅儿了,可是他们却像不认识我一样,见到我就远远的跑开了。”
修纯拿了帕子替暄姸拭去面上的冷汗,劝慰道:“主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主子莫要想太多,虽说眼下世子不在宫里,可太后总不能在行宫住上一辈子,早晚都是要回宫的。”
暄姸极轻的点了点头,复又躺下,在锦被里蜷缩起身子,却是辗转反侧,再难沉沉入睡,恍惚中觉出修纯轻叹了一声,掖了掖她的被角,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暄姸歪在窗下,凝神望着冷翠缓缓退了出去,不安的绞着手中的帕子,那丝帕越攥越紧,她垂首想了片刻,冲着外头连唤了数声:“修纯,修纯。”
话音方落,修纯极快的打了帘子进来,不待暄姸问些什么,她便沉沉开口说道:“主子,冷翠说的事,奴婢已知道了,听随驾出行回来的人说,太后确是已打算回来了,只是究竟是何缘由,并没有人知道。”
暄姸点点头,扶着修纯的手起身,沉了面色在殿中来回踱着,她纤长的裾裙无声的滑过光滑如镜的地面,月白色的裙角上一树临水海棠横斜逸出,针脚细密,绣工灵动,日头映照,如真花般栩栩如生。
“走,随我去凤鸾宫走上一趟,旁人不知道缘由,玉淑妃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暄姸沉声说着,头也不回的出了殿。
五月间的天空,晴好的如一汪凝碧,芙蓉池中密密匝匝皆是新绿如娟的翠荷,明晃晃的日头映在新荷之上,一点点碎金,如流光点翠般熠熠生辉,池水边上一溜弱柳扶风,林子深处隐隐有些许蝉鸣高低响起,荼蘼春日终迟迟,夏日将至,暑气渐起,连原本清气郎朗的池水,亦多了几分躁动不安。
次日一早,极远的晴霄深处,晨曦初绽,碧蓝如水的晴空,如玉般通透明媚,庭前的芍药开的极其妍华露浓,风拂过,柔若无骨般微漾。
碧纱隔下人影绰约,隐隐传来些刻意压低的说话声,暄姸朦胧间听到有人问了句:“冷翠,你说的可是真的吗。”
冷翠低低的回了声:“当然是真的了,奴婢的一个姐妹是慈宁宫里的,此次也随驾去了行宫,这会子已然先行回来了,想来,过不了几日,太后就该回来了。”
暄姸心底漾出喜色,冲着外头唤了一声:“冷翠,进来回话。”
原本立在外头窃窃私语的两个人,听得暄姸的声音,不由得惊了一下,有些不安的对视了一眼,转眼,冷翠急匆匆的进殿,忐忑的低声说道:“主子,奴婢知罪,扰了主子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