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明月不谙离恨苦(第1 / 2页)
“小姐。”祉岚不动声色立在暄姸身后,低唤了一声,暄姸极快的回首,警惕的望了望四下里,刻意压低了声音问了句:“如何了。”
祉岚侧下身去,附耳说道:“万事俱备,只待天黑。”
暄姸不置可否的剜了彤妃一眼,冷冷说道:“既如此,臣妾要安心诵经礼佛,为世子祈福,不知皇上和彤妃娘娘可有意一同留下呢。”
彤妃极快的轻笑道:“既如此,本宫就不打扰了。”说着,婷婷袅袅的转身,在离去的一刹那,她的眼眸中闪出一抹凌厉冷色。
暄姸侧目望着清扬,静立着不动,面露冷笑,清扬有些心虚的后退几步,说道:“暄姸,我,我......”
“皇上什么都不必说了,若是皇上信不过臣妾,大可以命人围了绯烟宫。”暄姸打断清扬的话,撇过头去冷冷说道,强忍住眼中的泪,一缕缕苦涩在舌尖徘徊打转,眼前这个人,几时变得这般冷酷无情,几时与她变得如此的相离相隔,难以相信。
清扬一时间噎住,找不出言语,只怔怔的看了暄姸半响,方才仰面长叹了一声,徐徐说道:“暄姸,你,你歇着吧,缺什么短什么就吩咐李德海去办,朕,朕改日再来看你。”
修纯见状,却是不卑不亢,寸步不让:“皇上,彤妃娘娘,并非奴婢犯上,实是无奈之举,主子在佛堂中燃了八十一盏长明灯,若是众人进去,惊扰了神明,灭了长明灯,世子因此有个什么差错,奴婢担待不起。”
这一番推脱之言更加深了清扬心中的疑虑,彤妃亦是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她身后众多心怀各异之人更是满腹的戏谑笑意,清扬终是怒不可遏的大声喝道:“来人,将修纯叉到一旁,重责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言罢,便有宫人冲上前来,将修纯架到院中的备好的刑凳上,紧紧缚在上面,一棍一棍闷声落在她的身上,几棍子下去,修纯便面色发白,冷汗淋淋,却依旧咬紧了牙关,不发出一丝声音。
清扬瞥了修纯一眼,冷冷说了句:“好个忠心的奴才,罢了,就打这么几棍子,拖下去吧。”言罢,便再不看她,伸手推开紧闭的殿门,却觉得眼前一暗,阴风恻恻扑面而至。
他在殿前立了半响,方才适应了殿内的黑暗,定睛一瞧,四下里皆摆了一排排齐整的铜制长明灯,琉璃灯罩内映出盏盏暗淡昏黄的光晕,洒在灯台上,那古铜色散出似水波光,如洒金般熠熠生辉。
暄姸低笑了一声,笑中透着无尽的苍凉悲哀,如同赌气般说道:“不必了,皇上日理万机,臣妾这等微末小事,就不劳皇上费心了。”
清扬缓步上前,轻抚了下暄姸的发髻,不意她却极快的旋过身去,躲到了一侧,清扬寂寥的牵了牵嘴角,似笑还哭的咧嘴欲说些什么,嗫嚅了半响,却终究将话咽了回去。
索性执了她的手紧紧贴在面上,她的掌心温润潮湿,隐隐有细汗浸出,而指尖却凉意顿生,似冰透骨,清扬眸光一暗,幽幽叹息道:“暄姸,别如此说,我们能有今日,得来不易,我是怕,怕极了你会逃离了这红墙就不再回来,怕极了你会弃我于不顾。”
此言一出,暄姸望着清扬乌黑的眼仁里,透着无比真挚的情意,她的心底顿生柔软,面上忍了浅淡笑意,仍旧僵着身子抗拒的推开他,清扬微微一顿,面色变了数变,强自镇定的放开她,续道:“罢了,你莫要太伤神了,朕,朕回去了。”
暄姸一动不动的依靠在窗下,直到日影西斜,那日头渐渐由明转暗,流转成悬在天际边的一抹如缎晚霞,游离光彩洒上红墙碧瓦,漾出水波般的金碧辉煌。
八十一盏灯台制成八十一尊佛像,或是结跏跌坐,或是善跏跌坐,或是足踏莲花,灯座上皆纂刻了心经,燃灯偈等梵经,尊尊皆透着庄严肃穆。随着殿门大开涌进来一阵阵低回的风,吹的那纤弱的烛火忽明忽暗,几欲熄灭。
不待清扬回过神来,就见立在殿中的暄姸急急转身,猛然推开他,紧紧的关上殿门,回首瞧见长明灯影影绰绰,盏盏摇曳如昔,并未有一盏熄灭,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扫了一眼清扬和紧随而至的彤妃,略显生硬的请安道:“看来皇上还是怀疑臣妾,怕臣妾找个由头溜出宫去,也罢,皇上何不干脆命人封了绯烟宫,岂不是再没了后患。”
听的这话,清扬尴尬的讪讪一笑,说道:“暄姸误会朕了,朕是放心不下你,特意来看看你的。”
暄姸嘲讽的续道:“臣妾虽忧心世子,却也不会不顾宫规,蠢到自乱阵脚让人抓了错处去,只是可惜了想看臣妾笑话的人。”
彤妃见暄姸竟出乎意料的活生生立在殿中,心中早已痛骂了告密之人千遍万遍,听得暄姸这冷热讥讽的话,本想发作,却又自知理亏,只得做了样子笑道:“妍贵嫔说笑了,本宫和众姐妹皆是好意,看着世子受苦,本宫也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