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 / 9页）

望见她蹲跪在脚边丝毫没有嫌弃地处理秽物时，他仿佛一个任性麻烦又无理取闹的幼稚孩童终於安静，随著她挽起袖来的细瘦手臂动作，他的喉咙像是被大石梗住，所有字句再骂不出口。

仔细观察，她的细臂上头有下少块疤，看来应是烫伤之後残留的痕迹。还有她的衣裙，补丁满满，其状褴褛，鞋底甚至破了洞。他睇著自己刚穿上的乾净外袍，虽然和天方丝纺订做的仍然天差地远，但是却也不再如之前一开始那般粗陋。

她欠了欠身，就要走出去。

“你给我站住!”管心佑不能忍受再继续待在这里，一气急想拉住她，但他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瘸腿，动作一僵，随即踉脍跌倒。

摔下的时候手部打翻放在床底的夜壶，一时间，他身上蚤臭，整个房间充斥著难闻的气味。

“少爷!”结福闻声回头，看他跌跤，忙过去搀扶。

“这……该死!”他激恨忿咆。上衣沾满黄澄澄的臭液，他有生以来从未如此狼狈过!

只是那种柔软的感觉，却在他体内一再复苏。

太久没碰过女人了吗?

他并非不经人事，只不过向来眼高於顶而非常挑剔，破身以後就也没有太多经历，随即订了亲，除了文若琼，谁也无法进入他的眼内。

从另一方面来看，他虽不能说是守身如玉，但的确有某种程度的洁癖。

结福低头瞅著自己相握的指尖。她的手长满厚茧，肤感粗糙，摸起来就像个破麻布。

“少爷，您不要紧吧?”结福关心询问，很快地将他扶到床头坐好。

“可恶!都是你的错!”他恶心地看著自己一身蚤呕的黄水，怒不可遏。

“先换下脏衣服吧，结福等会儿备热水给少爷净身。”结福默默地承接他的气愤，态度和语调始终温婉平和。

他大发雷霆，说著难听的话，她仅保持沉默地帮忙褪下他的衣衫，跪在地上清理一片狼籍。

渐渐地，管心佑收住了声。

这双手，在昨夜抛却耻辱和尊严，环抱他的身。只不过，那不得已的肌肤相亲，却是让她更难堪，让她在他眼里更低微。

她明白会有这种结果，并不觉得後悔，更没有打算辩驳扭转些什么。

只是，她所能做的，或许……也就只有这样了吧。

缓缓地启口，她将手杖搁在床边，道：

“少爷，试著起来走一走，多练习走一些，也许看起来就不会那么跛了。”她知晓这些话对他来说极是刺耳，但她还是认真地说完：“您吃药吧，好好养好身体再说。结福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