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 / 7页)
“是真死了没错,那柄剑,也算功成身退,守着当年你刻在剑身上的承诺,也守着凤淮轮回入世之前的希冀,你要情深,他要情浅,教白虹剑如何是好?这柄蚀心之剑看来是六柄剑里头最忠心为主、也最辛苦的一柄。”魇魅没开口,回覆的嗓音却清晰地传入-儿耳内。
“那白虹剑为什么会死?”
“为何挑中-儿为母?”这是凤淮百年来首次唤出她的名字。
“早在千年之前,那魂娃就该藉她之腹出世,却因为-儿的愚蠢而连累那魂娃一并断气,这是-儿亏欠她的,总是要还清的亲债。”
当年,-儿自缢身亡,却不知她已怀胎月余,一尺白绫,一尸两命。
“况且我有恩于-儿,向她讨这笔恩情并不过分。小没良心的,你说对不对?”魇魅连讨恩的方式也一并用上,足见他对那魂娃的重视程度。
“我……”-儿无声的唇瓣嗫嚅。
“我说,将她留下。”凤淮一字字缓缓重复,语声清浅,但清晰-
儿的表情比魇魅更显骇异,愣愣地眨着圆眼,若非她的目光自始至终不曾离开凤淮,她几乎要误以为那句话只是她的南柯一梦。
“是我听错,还是你说错了?你不想回归以往恬然自得、平静无扰的生活?”魇魅问。
他当然想。
世人皆怕孤单,他却反其道而行,不仅不怕,更能乐在其中,他向来享受孤单,享受雪山之巅独存他一人的静谧。
“我不会准许。”凤淮开口。
魇魅含笑地望着凤淮平伸右臂,白虹云烟缓缓在掌间成形。
“嘿,想跟鬼差抢人?俗话说‘阎王易见,小鬼难缠’,难道你就打算拿那把已死的蚀心剑来抢?”魇魅发出魍魉沉笑。
白虹云烟虽在,却只剩空壳——它已成了名副其实的烟剑。
“死了?白虹剑当真死了?”-儿讶然问道,她的声音只有魇魅得以听闻。
他不怕孤单,她却怕。
他也知道,留下-儿,只是留下一个以破坏他安宁为任务的嘈杂雀鸟,他必须忍受有个人随时随地出现在他眼前;忍受她在耳畔的嘀嘀咕咕;忍受她老是捧着笑颜要与他分享;忍受她大刺刺地共享他的房子、他的床:忍受她像只饿极的母狼,将他啃咬得不成人形——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忍受得了那些,也无暇深思,想留下她的话语却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呵,先前我或许还能对她睁只眼闭只眼地通融,但这回可不成。”魇魅的声音转柔,添了些疼惜,“因为有个魂娃在等待着-儿入世轮回,进而妊娠怀胎,产下那魂娃,让她得以重获新生。我必须为那魂娃安排最好的人世出路——一个衣食无缺的显赫家世、疼惜她的爹娘族亲、视她为珍宝的体贴夫婿、平安顺遂且富贵圆满的一生,将世间最好的全都给予她,而且在所不惜!”
即使见不着魇魅真实面孔,也能猜想他现下的神情是恁般温柔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