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3 / 4页)
她颤着羽睫,又一颗泪珠破碎,“你妹妹告诉我,我爽你约的那天,是你的生日。”关彻一僵,半晌,才找回说话的声音。“那又怎样?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话不能这样说。”她摇头,双手不知不觉拽住他胸前衣襟。“我一直以为,你到处打工是为了贴补家用,没想到你是一肩担起抚养妹妹的责任,你爸爸妈妈很早就丢下你们兄妹不管了,对不对?你那么小就要养活自己跟妹妹,一定很辛苦,可你却从来不让自己喘口气……为什么那时候要一个人离开呢?为什么不跟你妹妹一起让人收养?”她一声声地问着,而他,无言可对。
从小便被迫将重责大任扛在肩头,他习惯了独自一个人承担一切,不习惯也不允许自己依赖任何人。
选择离开,或许是因为他害怕留下……“关彻,为什么你不恨我呢?”她继续追问。
“为什么你要这样不顾性命地救我、保护我?你应该恨我的。”“我为什么要恨你?”关彻怅然苦笑。“如果真要恨的话,要不要去恨那个在我这里留下刀疤的人?”他指指眼角。“他那一刀,差点毁了我的眼睛……还是恨那个在我腹部开了一枪的家伙?听说医生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取出卡在我肚子里的子弹。或者我该去恨那个害我染上毒瘾的室友?为了戒毒,我让人把自己五花大绑躺在床上好几天,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才真叫人间炼狱。”说真的,若是他真想怨天尤人地过日子,能够憎恨的对象难以尽数,绝对轮不到她。
“你是不是疯了?”她一字一句地问,每一个字,都是用尽力气才好不容易逼出牙关。“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开车跟人家相撞?你知不知道,万一真的撞上了,你很可能会没命?”他当然知道,就连他自己也不晓得当时怎会做出那样的判断,幸好对方及时闪过。
不过……关彻心神一凛,忽然觉得这一切不像是意外,对方开车的手法太专业,根本是职业级的,在千钧一发之际刻意闪过,与其说要置人手死地,更像是在进行一场试探。
试探谁?她?还是他?他灵敏地沉思。
但夏真季却无法如他一般冷静,她心跳仍激烈地绿动着,没法呼吸,脑子迷迷糊糊地晕着,喉头噙着苦涩,吐不出来。
她很生气,真的很生气,满腔郁恼中又夹杂着浓烈的酸楚。“你为什么要这样不顾自己的生命?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太激动了。”他试着缓和她起伏剧烈的情绪。“刚刚吓到你了吧?起来,我送你回家。”他拥她上车,替她系好安全带,怕她又受到惊吓,小心翼翼地开着车,路上,她忽然表示想去他家对面的公圆,他只好停车。
整个下午,关彻一直挂念着夏真季,虽然她后来逐渐融入了聚会,跟着有说有笑,他仍敏感地察觉她有心事。
疑云在他心头盘旋,挥之不去。
散会后,他要她在路边等着,他先去开车。
他到对街的停车场取车,滑出狭窄的出口后,到下一条街进行迥转,忽地,一辆黑色轿车从另一头急窜而出,轮胎尖锐的磨地声听来格外令人胆颤心惊。
搞什么?关彻轻哼,潇洒地一转方向盘,正想闪过,却赫然惊觉那辆车竟直直冲向夏真季,而她眼看着就要闪避不及,当场被撞飞。
她怔怔地坐在公园里,就在他们俩曾经肩并肩做过的那张石椅上,这回,前方并没有那看来感情很好的一家三口,只有一方孤零零的池塘。
她看着那池塘,眼眸缓缓地起雾,结晶一颗泪。
他震动一下,大手掌起她下颚,惊鄂地望着她。“你怎么了?还在想刚刚差点发生的车祸吗?已经没事了。”她不语,静静垂泪,泪珠融进他掌心,刺痛他。
“你放心,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他急切地保证。他一定马上命人去调查,究竟是谁想对她不利,也一定会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
“我不是因为那个。”他的许诺并没有安抚她,反而更令她哀伤。“我是在想。关彻,你真的……应该恨我的。”“为什么这样说?”他不懂。
他骇然竖起汗毛,在理智运转前,脚下已迅速做出反应,,猛踩油门,加速狂飘车身悍然卡进与那辆车的对撞路线一夏真季惊惧地瞪视眼前如雷电闪过的画面,有辆车朝她疾驰而来,另一辆车为了保护她,不惜与对方玉石俱焚,幸而原先冲撞的车辆以一种近乎不可能的煞弯闪过,然后在旁观众人来不及喘息前,如一枚喷射火箭在苍茫夜色里销声匿迹。
她颓然软倒在地。
“真季,你还好吧?”关彻打开车门,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她,抱住她颤栗不止的身子。“你没事吧?”她不吭声,像木头人似的,动也不动。
“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你告诉我。”他焦急地催促。
她慢慢地摇头,扬起苍白的脸蛋。“你疯了吗?”“什么?”他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