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 / 9页)
他轻轻抱下小男孩,送回病房床上,然后又走回游戏室,她仍安静地睡着,他轻巧地托住她后颈,让她在沙发上舒服地平躺,脱下刚换的干净医师袍,盖在她身上。
然后,他像个痴情的傻瓜,坐在地上,就着昏蒙的灯光,用自己的眼睛,一分一寸地描绘她姿影。
她真美,比以前更美,五年前的她若是颗半熟的蜜桃,那么现在,蜜桃成熟了,可口地挂在枝上招展着,吸引人口腹之欲。
他怔怔地望着她弯弯的眉,她挺俏的鼻,薄巧的耳壳,透出淡粉色的芙颊,以及那两瓣彷佛藏着亘古魔咒的朱唇。
她别过头,默然不语。
他怔愣地瞧着她蒙着淡淡忧愁的侧面,脑海灵光乍现―该不会是因为他是医生,她才主动想接下医院董事长的职务?难道,是为了他吗?他想问,她犀利的目光却阻止了他,他就算神经再大条也看得出来,她不会喜欢他对这问题追根究柢。于是,他不问了,一颗心却因此更悸动,为她强烈奔腾,无法控制。
他几乎忍受不了一天不见她,每天都想看到她,看她偶尔俏皮偶尔嗔恼的容颜,每天都想听到她,听她有时温柔有时谐谵的笑语呢喃。
怎么离她愈近,相思的滋味反而更难熬?
愈是看她听她,他愈是不能明白,为何自己能够离开她五年,而不成为一具孤单的行尸走肉?
虽然在众目睽睽下,她偶尔会觉得窘,可他不管,就是坚持跟她在一起。
他与她闲聊,借着询问她新收养的小猫情况做引子,慢慢地扯些医院琐事,她很喜欢追问他在第三世界国家义务行医时的妙闻趣事,他也一一与她分享。
「看来你那时候,生活过得很充实啊!」某次,当他说到口沬横飞时,她如是酸酸地评论。他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最后,不得不坦承。「那段日子,我的确收获很多。」不论是医术的精进或眼界的开阔,他都得到充分的成长。
「你有收获,那就好了。」她回他一抹笑,笑意很清淡,却又饱含着某种浓郁的满足感。
他猜想,她是为他高兴。
他比五年前更爱她,更迷恋她,更不能想象失去她。
这天,动完一场大手术,已经过了晚上八点,他想她大概已经回家了,却仍是不由自主地往她办公室走去,发现灯光暗着,又悠悠地走往儿童病房的楼层。
就算她不在,他仍眷恋地想寻她残留的形影,嗅她逸落的余香,他觉得自己痴了,想走她走过的每一步路,想与她的足迹缠绵相印。
他来到儿童游戏室外,悄悄推开门扉,他以为迎接自己的是一室静幽,不料却是见她半倚在沙发上打瞌睡,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男孩。他认得那是个罹患血癌的孩子,正在等候适合的骨髓移植。他蹑手蹑脚地走向一大一小,蹲下身,眼潭深邃地将面前这幅美好的画面包容进最深处。小男孩微微动了动,醒了,蒙眬地张开大眼睛。
「嘘。」他将食指抵唇,比出噤声的手势,小男孩聪明地领会了,点点头。
「那妳呢?妳这五年过得怎样?」他反问她的生活。「为什么不当记者了?」
她耸耸肩。「我这人本来就没什么梦想,当记者也好,当医院董事长也好,都没什么分别。」
「可我记得妳以前跟我说,妳绝不会接掌家族事业的。」医院不也算是莫家家族事业之一吗?
「这间医院……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