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6 / 9页)
她想起,他被气走的那一夜,她辗转难眠,想着自己该不该回山上去;想着回去之后,此生大概再也不会见到他;想着想着…在梦里,二十二岁的她,回去了,然后转眼白发,内心空虚至死…
这梦,把她活活吓醒。
“啊?是窦娥缘吧?”他记得明明是个“缘”,什么时候变成“冤”了?往戏台上一看,愣了下。“那…那是什么啊?”
“六月飞雪嘛。”
“哦…六月会下雪吗?我怎么都不知道?”
即使哭得浙沥哗啦,也忍不住被隔壁这人的话给逗笑了。她的视线很舍不得地暂离戏台,往旁边看去。
“六月不会下雪,是老天爷见窦娥有冤屈…”她呆了呆,瞪着身边这个本来不该出现的人。
西门家的奴仆呢…她瞪着西门家一名家丁轻飘飘地送来茶点,随即在她的眼里一闪而逝。
她用力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方才看的是人,不是鬼。
至少,奴仆出现一名。
但,但很不对劲啊!
戏台上地戏子很入神的在唱戏,看戏台上的戏迷…只有她一个啊!
“啊啊,你哭得这么惨啊?”他皱眉,然后咧嘴笑:“我差点要自作多情,以为你为我掉泪呢。”他胡乱摸了摸身上,找不出帕子来,只好用袖尾帮她擦去一睑的水。
她呆呆地、没有任何抗拒任他碰触。即使隔着一层袖,仍然可以感受到他的温度跟怜惜。他不是气到反身离去,再也不回头了吗?
“你介意多个人看戏吗?”他笑着问。
“不…当然不。”她低声喊道,好想伸手抚住自己的心口,阻止心脏的狂跳。
假装很专注地看戏,却发现她连戏子在唱什么都听不清楚,眼珠子不动声色地往左飘,瞄到他自行倒茶啜饮,然后就坐在那儿看着戏。
她不敢东张西望,因为她老觉得那戏子边唱边盯着她看,好像她一不专心,就会马上拂袖走人。
也是。大老远地从京师来,就唱这么一场,戏迷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从没看过戏的人,这戏班子大概很呕吧。
她镇定下来,集中精神看着戏台,没一会儿便入迷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她身边坐下,然后很随意问道:“什么戏啊?”
“嗯…是窦娥冤。”她吸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