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 / 8页)
心头略嫌烦躁,为了什么,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撇开目光不再瞧她,缓缓绕着圆桌踱步。
她的痛苦是他造成,若没有当年一时的兴起,她不曾度过漫漫岁月。他一直以为她早修成正果…不,应该说,他早就遗忘他曾有过的善举,遗忘他曾施恩于她。
那是什么恩?对她来说只是连串苦头的启端。
“应该是心怀歉疚吧…。”不然怎会如此烦躁?
他将她抱起,目光微瞥,心头猛然又震上。
世间少有能让他震撼的事情,偏偏今晚一连数次,令他猝不及防的,料都没料到。
之前没有注意过,只当她是哪里的小妖而已,如今他滴血给她,才清楚瞧见她的双手之间有手铐,双足之间有脚镣,普通人是瞧不见的。
手铐脚镣多眼熟!眼熟到不敢相信,手铐是长命锁,保人长命不死;脚镣是道德练,被练者无法伤人,是**顽劣妖魔的,这两样皆是数百年前他的宝物,而后缠在一顽劣小妖身上。原来,她的不死身不是天生,而是他数百年前一时慈悲赐予的。
“爷,姑娘昏睡好久了,要不要小的请大夫来瞧瞧?”
因为爱他?
她的爱未免太过私情。古有佛祖割肉,为视一律平等,也表博爱之情,所以佛祖割己肉喂鹰。她呢?只为一个私爱、为一个心爱的男人,忍受穿心之苦,未免太过小器。这是私爱与大爱的不同,但为何他会受到如此大的震撼?
脑里不停映着她穿心时,她眼里的坚决从未改过,即使是受翻搅刀割之苦,她也咬牙不离他,为什么?
心里的激汤难以言喻。这就是人世间的男女之爱?以往他处于旁观者,没有走进红尘里,不知道里头的疑情狂爱有多骇人…他怔忡的望着她半晌,脑里纷乱难解。他有什么好?好到让她舍命相救?就算不会死,这种掏心之痛又有谁可以忍受?
他额上的汗不停的滑落,沈浸在方才的余震里,难以自拔。
“不必,她自己会醒过来。”
“会醒就好,爷,您是知道的,咱们客栈是小本经营,禁不起死人的…我的意思是姑娘不会死,我只是怕…。”
“我明白掌柜的意思,你大可放心,她一定会醒来,只是时候未到。”
“那…那就好、那就好。”客倌说得太深奥,就算不能理解,也只能装懂。无言的退下。
冷豫天望着她苍白的睡容。即使在梦里,她仍然蹙着眉,似乎在作恶梦。虽然他有开人梦境之能,但那算是偷窥旁人心志,非正派君子所为;除非救人,否则他不愿动用这种能力。
风淡淡的吹拂,耳畔响起轻微奇异的声音。
他一惊,这才发现刚刚由“无我”跌进“自我”的深渊里。
他连忙收敛心神,张开眼又瞧到她全身鲜血淋漓,心一动,心神又纷乱起来。
她是为他而伤,纵使她说她是不死身,但心被翻搅刀割,怎还活得下去?
他抿起唇,将自己胸口淌下的血滴在她的心窝上,随即撕下衣袖,简单的为她包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