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 / 4页)
不便?怎么不便?来这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她若不报个名号出来待会儿将那些贺礼包袱偷着款款地溜掉之后,她这“不便之人”肯定让人质疑。到时这个翟承尧将她长相描绘而出,她日后怎么在北京城混下去。
凝视着他,文戏雪柔和的唇瓣绽出一抹浅浅的弯弧,“翟兄说笑了,哪有什么不便?只是我近日才回北京,身为家中老二,自小便被爹娘送到江南祖父那儿。一回来,我爹又要我代他送礼来,在这也算人生地不熟的,处在这儿挺不自在,所以…”她露齿一笑。
翟承尧阅人无数,除拥有一颗敏锐的心外,更懂得察言观色,而她这席话虽交代得好,但却没有提及她是哪位王公贵族的二公子。
不过,在商场打的是商腔,官场打的是官腔,因此他仅是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文戏雪瞧了他好半响后,终于露出一抹艳冠群芳的微笑,女儿态尽现。
由于长时间在海内外经商翟承尧也见识了不少断袖之癖的男人,因此见这桃腮带靥的美丽脸庞时,他先是一愣,随即不屑地说:“我想‘兄弟’会错意了,我翟某没有那种嗜好!”
明白是自己忘了扮男儿该有的神情,文戏雪面色整了整,“我雷某也没那兴趣,只是天生丽质,有人质疑我有那方面的癖好,尤其是那些俊美的公子王孙。所以一瞧见你这张俊采飘逸的脸孔,我便不由自主地摆出那抹神情,望翟兄见谅。”
她一脸诚挚。
定视着她,他觉得自己也有失厚道,但歉然地一笑:“我话也有不对,请雷兄见谅。”
但他也不去揭穿,反正这时代是黑暗、**的,他只要顾好自家人便行。或许也是下意识对这个生活时代感到失望,他已年近三十却无娶妻打算,再加上因父母双亡,姑姑翟秋玲过于宠爱小他十岁的幼弟翟承宣,致使他恣情纵欲,穷奢极侈,终日与一些纨绔子弟流连在妓院、赌场。他在头痛之余,更无心于终身大事。
此回,他离京前去南洋看货近三个月,直至今日才回来。不过,疲惫的他早在三个月前便嘱咐弟弟前来贺寿,怎料一回到家中便看着姑姑伺候着喝得醉醺醺的弟弟,并从姑姑口中得知,他原已准备好的贺礼也在一个多月前就被一名神出鬼没的小偷给偷走了。
不得已,翟承尧只好临时从收藏的古董品中找出一只珍贵的唐三彩前来送礼。但因受邀的红帖已被弟弟弄丢,他这一趟来被拒在门外,说是只认邀请函,因为怕那名厉害的小偷也习得一身了不得的易容术。
对此,他是哭笑不得。若那名小偷真如传言中那样了得,那偷一份邀请函又会是什么难事呢?
后来,若不是一群熟识的友人力保他是“真”的翟承尧,他还进不了宁相府的大门呢!没想到眼前这名看起来温文儒雅、风神俊朗的男子竟对他现出鄙夷之貌?
“没关系,不过,咱们就别道歉来道歉去如何?”她粲然一笑。
其实文戏雪很难形容这时的感觉。她和宗叔在三个月前才从江南乡下来到北京城,对城内懒散的公子哥儿是厌恶得很,但对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成熟稳重的翟承尧倒是有股难以言喻的好感。
他自小在北京城长大,是个“老北京”,但却不曾见过这人,翟承尧直勾勾地望着文戏雪,“你不是北京人是不是?”
“啊——”她愣了一下,戒心陡起,这小偷有一个重要原则,那便是不能和陌生人交谈太久,而这也是她出入几次贵族聚会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全身而退之因。
翟承尧见她面露戒意,更觉不解,“我没有探人**之意,若是不便,雷兄不必回答。”
杵在原地久久的文戏雪,一方面诧异自己那一闪而过的鄙视神色竟被这名男子瞧见,一方面也惊见在他深邃黑眸下竟有一道正气之光。
翟承尧已是思绪百转,没想到眼前这名男子电陷入沉思,一双比女人还漂亮的黑白明眸还怔怔地注视着他。
“我说这位兄台,翟承尧自认是正直之人,不明白兄台为何面露鄙意?”他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冷冰冰的。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一定要这人回答自己,若是以往,他定是甩袖而去,根本不会细究。
毕竟一种米养百样人,对他的财富地位感到钦羡而转为嫉妒,进而认为他自傲而感到鄙视的人也不少,他从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