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1 / 5页)
开阳起身,漠然离开,风吹来,扬起他披散过肩的墨发,而他嘴角噙着薄刃般的微笑,银牙闪烁,犹如鬼魅。
他不想恨她的,他很明白,她对他是情意真挚,芳心暗许,他也知道,只要自己对她好一些,她绝对会死心塌地地相随。
她爱着他,他确信,但他更确信,自己不会爱她。
寻思至此,开阳瞳神倏冷。他凝望伏在石案酣睡的女人,眼见她睡容香甜,蓦地对自己方才近乎仓皇的反应不悦。
不该为她心乱的,不该因她有所动摇,修练多年的冷静,不该对她破功。
他伸出手,撩起她一束细发,在指间卷绕。
当时,他极为震怒,这笛子对他格外具有纪念意义,他从来舍不得离身的,她的任性竟使他弄丢笛子,他恨不得当众教训她,若非忌惮她是希蕊王后疼爱的表外甥女,恐怕早就出手了。
他虽未出手,她还是被他吓哭了,抽抽噎噎,梨花带雨,他不耐,正想离去,忽地传来一声扑通水响。
他愕然回首,这才惊觉她竟不顾一切地跳进冰冷的湖水里。
宫女、侍卫,一群人都慌了,尖叫的尖叫,吵嚷的吵嚷,乱成一片,他亦震撼不已,好片刻才寻回神智,跟着跃下。
她在深沉的湖底寻到他的笛子,而他在漂浮的水草间,寻到脚踝被缠勾住的她。
(这是你自找的,夏采荷。)他冰冽低语。
原不打算娶她的,不过既然娶了,他便会善加利用。
她天真也好,聪明也罢,于他而言都不重要,爱与不爱亦是多余,他需要的只是她的家世,只是她能为他带来的那股势力。
他没有真心,因为他的天地全是虚假,包括婚姻,包括她。
夏采荷,从今而后,她也不过是他棋局里一枚随他心意移动的棋子而已——
她捡回他珍爱的笛子,而他,救回了她。
结果,他还是愤怒地掌了她一耳光,责备她不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这记耳光也令他付出沉重的代价,王后怒不可遏,罚他受廷杖,足足打了他将近二十大板,才在她哭哭啼啼的哀求下赦免他。
那次,她受了风寒,他也伤得很重,而从那之后,她便不再纠缠他了。两人久久不曾相见,偶尔才会在诸如宫廷宴会之类的场合遇上,即使偶遇,也只是礼貌地招呼,不会多谈。
以为就此形同陌路,不再有交集,偏偏因缘巧合,两人不得不结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