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 / 2页)
他决定还是暂时不告诉任何人乳腺炎爆发的事情。虽然事情憋在心里不好受,他也很想大喊出声。可别人越是不知道这个病的严重性,这件事对他来说就显得越不真实。他想象着家里的牛在老珍珠的带领下齐刷刷地走向屠宰槽。诺姆似乎感觉自己骨架背后那拇指大小的缺口也被钉上了钢钉,鸟儿听到咝咝的气流声,四散开来。
诺姆呻吟一声,他的脑子快爆炸了。如果牛染上的是比乳腺炎更严重的病怎么办?《全国奶牛场杂志》上说,已经有七个大型英国奶牛场把所有的奶牛都屠宰了。其中几头染上了口蹄疫,另外六千头小母牛的骨头上都被钉上了十厘米长的钢螺钉。诺姆光想着胸口就一阵发紧。他知道自己该打个电话叫斯特莱姆勒医生过来,可这样至少要花去三百美元,而且又要听他念叨十二遍“早告诉你会这样了”,其中至少还要拿他的船开涮一遍。斯特莱姆勒肯定还是老样子……拉低眼镜,盯着这间用布基胶带和钢丝线修补过的屋子,告诉他必须雇一个专业的帮手,等等。然后四处张望,继续说其他的事情,比如“你应该让你的牛吃嚼烟,让它们对生活感到开心”,好像诺姆开奶牛场只不过是在过家家一样。“诺姆,你应该让它们躺下,而不是在水泥地上四处走动,牛长关节不是为了在水泥地上走路的。你懂吗?”布兰登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可是话已经有些颠三倒四了。“她出院之后,他们会把她带到中心拘留所,塔克玛?就是她该待的地方,至少弄清楚要把他们送到哪里之前都是。警长说有时候待在人们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呢,直到……”“我做了一个梦,”简奈特忽然打断他,“在梦里面,我醒来了,可是没人听得懂我所说的话。一个字也听不懂。都在同一个梦里,我睡着又醒来。至少我感觉是这样。是昨天晚上吗?”“你只是在做你的本职工作而已。”诺姆说道。
“做噩梦,”简奈特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是我的工作?”诺姆摇了摇头,说:“布兰登的。”“它们是布兰登的工作?”诺姆想告诉他儿子,每个人都在夸他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可是始终没有开口。诺姆知道,只要一开口,肯定会忍不住问儿子为何要把枪和手电筒扔在车里,为何没有把车子的火熄了。可是他也知道,如果问了,结果肯定和往常一样,是自讨苦吃。此外,儿子肯定还要因此花上比别人多十倍的时间来写一篇报告,里面肯定满是拼写错误和狗屁不通的东西,帕特拉看完之后肯定又要疑惑布兰登到底是如何通过学校考试的。但是,诺姆不可能对所有事情都充耳不闻。“那天晚上你和教授通话了吧。”他问道。
布兰登抬起头,满脸好奇,回答:“玛德琳,我和玛德琳通话了。”诺姆挠挠头皮,说:“你也和她爸爸通话了,对吧?”“没。”那个假仁假义的浑蛋!
“但我给他留了几个信息。”布兰登补充道。
“但你的电话是打给玛德琳的,对吗?”“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布兰登眯着眼睛,露出一脸的困惑。他的反应和诺姆想象的一样。
“她说什么了?”布兰登耸耸肩。
“你没有任何权力,”诺姆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严肃一些,“去质问维尼或者任何一个加拿大人。”布兰登看看他的母亲,又看看诺姆,似乎想弄明白他到底惹了什么麻烦。“我只是……”他低声说道,“只是问问……”诺姆正想安慰他说其实那也没关系,妻子突然说道:“唯……个带枪的第一夫人就是埃莉诺?罗斯福。”布兰登想挤出一丝微笑,可是诺姆看得出来他让这个男孩受挫了。
“鸵鸟把头钻进沙里其实是在找水,”她继续说道,“所有的北极熊都是左撇子。”“我也是啊。”布兰登低语道,伸手够那罐生牛乳。
诺姆随便抓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说了起来:“玛德琳还在参加比赛吗?”不知为什么,他最喜欢的画面之一就是她驾着帆船的场景,又来了,脑子里开始想象了……小布兰登·范德库尔用尽全身力气去摇动帆船,努力给自己创造那一点点的风,比那些静静等风来的对手领先一海里到达港口。
“她还在参加国际激光级帆船比赛吗?”看布兰登没有回答,诺姆又接着问。“多好的一个航海者啊!”他补充了一句,好像在捍卫自己的问题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