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1 / 2页)
“受了点剌激。”帕特拉用医生的口吻说着,“换句话说,就是不太记得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是很常见的。从我打电话给你开始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至少我不确定现在是否……”他看了一眼迪昂,迪昂很男人地耸了耸肩。“有些事,”帕特拉又说道,“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就可以了,不要告诉别人。不过关于加紧奶牛场安全巡逻的事,你如果能帮我放出消息的话,我将十分感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不,我不明白……”对诺姆而言,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他关心的重点被忽略了。帕特拉这是在求他帮忙吗?是把诺姆看成同盟,还是……更糟糕一点,帮佣?
“你也知道,比如说把牛奶罐锁起来,”帕特拉说道,“不要让陌生人经过家门……诸如此类的。”诺姆在脑子里试图想象人体炸弹跳过水沟,跑来炸他家的挤奶室的场景:“奶牛场有什么好担心的?”“哦,你只是还不知道罢了,对吧?只要一个喷药壶,破坏者就可以很轻易地让疯牛病传播开来,难道不是吗?或者是肉毒杆菌……是这么叫的吧?据我所知,这玩意只要往你家的大牛奶罐里放上一小瓶,再把它运到牛奶厂里,和其他农场的产品混到一起。就那么一瞬间,五十万人的生命都将受到危险。诺姆啊,政府是很重视它的奶产品的。”“谁告诉你这些产品是政府的?”诺姆感觉其他什么重要的信息,他都根本没有听到。
“我想你是知道的……”看到越来越多的警员过来问事情……警长这、警长那的……帕特拉不得不压低声音。他像是对着棒球焦躁不安的击球手一样,整了整袖子和皮带,噼里啪啦地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最新进展,联邦调查局、总部和加拿大皇家骑警队以及其他头头脑脑的机构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又应付着那些关于边界准备关闭多久、如何联合各个机构发布消息的问题。最后,帕特拉进了另一间屋子,里面塞的人更多,包括诺姆的儿子。此刻他身上正穿着不知是谁的夹克一显然太小了一腿上还裹着一条脏兮兮的毯子。
诺姆虽然已经不下百万次地为儿子的个头所震惊,但这一次仍旧不能幸免。虽然他正蜷缩在又矮又大的椅子上,可是他的脑袋距离地面还是超过一米五。他的脸色是那么的苍白,看着像一个巨型的哑剧演员。
一个警员正在问他问题,另一个则在打字记录。在诺姆看来,他儿子此刻正在接受他们的盘问。布兰登惹了什么麻烦吗?他的样子看着实在是太古怪了,嘴里咕哝着什么,屁股轻轻地打着哆嗦。
诺姆通过安检人员的检查之后,就有人继续用对讲机告诉他该怎么走。他嘴里说着“好的,好的,好的”,转眼却又迷路了。那三栋像地堡一样的房子怎么看都差不多,而且怎么找都找不到该死的门在哪里。整个大院子都用利刃型铁丝网围了起来。诺姆心里很纳闷,边境巡逻队这样做到底是想防备谁啊?最后,他终于找到了一扇开着的大门,可是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就像曾经的某天晚上一样。那次,他偷偷摸摸跑出去喝了一杯波旁威士忌,喝得酩酊大醉,结果他摇摇晃晃地走进了一个大厅,屋里满是带着鹿角、正在模仿驼鹿叫唤的成年人。而这一次,只是动物服换成了土气的绿色制服而已,这身制服使他们个个看着都像斯莫基熊。可是两次的噪声都十分相似,每个人看着都兴奋不已,都在七嘴八舌地谈论着什么。现在是凌晨一点二十七分,周围并没有酒精的痕迹,也没有他儿子的踪影。终于,身后的一扇门眶当一声关上了,隔开了外面那一片沸腾的暄闹。
刚开始,诺姆以为帕特拉打来电话是为了告诉他布兰登在一次爆炸中受伤了。情况并非如此,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在诺姆的眼里,巡逻队的工作是保卫安全,是非常神圣的。但是现在,他感觉自己好像把儿子送到了一场战争的前线一样,而这场正在乡邻之间酝酿的战争是他之前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的。如果说把自己的孩子活生生地往火坑里推是犯罪,那么,他想不出来还有哪种犯罪比这更歹残忍了。
大家突然都不再说话,目光纷纷向他投来。这时,一个女人从其中一个高档的桌子和昂贵的电脑屏幕前站起身,朝他走了过来。她身穿肉色制服,脸上带着客套的微笑,说道:“是范德库尔先生吧?我叫迪昂,是布兰登的教员。”和她握手让诺姆不禁觉得,这个女人一定很喜欢向人展现她的男子汉气概。他跟着她穿过浑身充满啤酒臭味的警员,这些人对他表现出生硬的尊重,大概是觉得伤心的父母就应该得到这些吧。“布兰登的第六感简直让人赞叹。”她告诉他,说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着他那胡子拉碴的脸。“你知道吗?要找到这样一个对这份工作有如此强烈第六感的见习生,简直比登天还难……甚至连经验丰富的警员也没有这么厉害。”她朝他露齿一笑,好像他们在分享什么秘密似的,这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他还好吗?”诺姆问道。
“受了点剌激,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真的,完全是正常的反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零点五分。”一个多小时前?情绪到现在仍然没有平复?当时为什么没有人立刻给自己打电话呢?如果他受了剌激没法开车,为什么没有人送他一程?出于所谓的“午夜礼节”,诺姆不得不压下了所有的疑问。
“警长,打扰一下。范德库尔先生来了。”托尼·帕特拉举起一只戴着戒指的手指,迪昂赶紧小声地说了声“对不起”。原来他正在打电话,电话贴在左耳上,所以迪昂没有看到。虽然他对着电话吼里咕噜地说着,让人听不清楚,不过诺姆还是听到他正在谈论如彳可发布关闭边界的消息。
“要关闭边界?”他不可置信地问道,可并没有人答复他。刚刚那个女警员已经回大厅了,而帕特拉还在对着电话说个没完。
诺姆瞥了一眼那张有两平方米大的书桌,上面有或整齐或散着的盒子,墙面满满地挂着各种勋章、证书还有帕特拉与其他人的合影……照片里的他咧嘴笑着,其他人也露出同样傲慢的表情。窗户下面是满满的几堆报纸,都是《纽约时报》、《西雅图时报》、《柏林翰先驱报》、《温哥华太阳报》和《阿伯茨福德时报》。帕特拉曾经向诺姆吹嘘他每天要看完五份报纸,一篇报道都不落下,这样看来,他倒是没有撒谎,不过也证明了他整天都是无所事事。他提醒自己待会儿不要忘了问帕特拉,华盛顿和杰弗逊是不是也种植大麻。帕特拉这点倒是很好,他从来不会回避任何问题。不过,他要先为自己的提问编个理由。
警长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再见”,又整了整桌上的一摞报纸,这才站了起来,朝诺姆伸出手掌。警长还是一如既往地把自己收拾得很利索,衣服笔挺、剪裁合体,不过脖子后面却皱了起来,都是跟海象皮一样的褶子。诺姆数了数,发现他那指甲修剪整齐的手上戴了整整四个戒指。他怎么就没注意过这个征兆呢?以前和一只手上戴着超过两个戒指的人交手时,自己从未有幸赢过。和这种花钱让女人给他们修剪指甲的人,那就更不用提了。
“感谢你的到来,诺姆。你的儿子……”他说道,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把音节拖得很长,这不过是让他的故事听着更费劲的伎俩之一罢了,“可能刚刚办了北部边境地区近几年来最大的一件案子。不过,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抓到的这个人是干什么的。他身上带有很多身份证。但是,如果他就是联邦调查局要找的人的话……”诺姆已经耐心尽失了:“布兰登呢?”帕特拉指了指门,诺姆和他一起进了一条黄得跟小便颜色一样的走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