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1 / 2页)
那你找过布兰登了吗?
玛德琳小口品着手中的鸡尾酒,继续偷听父亲的讨论会。
“我们能抵挡他们多久呢?十分钟?”他的老友莱尼?里布斯问道。
“或许二十分钟吧。”搭腔的男人扫了几眼夜幕下的海湾,好像这会儿美国的航空母舰或者海军陆战队,正从那儿往海滩进攻一样。
“你觉得英格兰持什么立场?”“能有什么立场?我们早就知道了,”维尼叫道,“超级大国的敌人就是他们的敌人。自从二战之后,这位‘年轻的朋友’控制了欧洲的宣传,英国人就已经欣然接受他们的角色了。他们已经精通如何发表模棱两可的空话了,那边拍着马屁,这边又假装独立。”“说是这么说,可是……”“还有谁想来点沙司酱?”“有道理,可是这种情况永远不会发生。你以为他们的保守派愿意增加第五十一个州吗?特别是一个人口密度和加利福尼亚不相上下,自由程度可以和佛蒙特媲美的一个州。”“这个地方以前会给很多沙司的,多得吃不完。”“不管怎么说,那个爆炸犯到底是谁啊?”一个脸长得像猫头鹰一样的男人问道,这个人玛德琳并不认识。“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有狂热爱国主义的加拿大人。我们的终身居民不可能会跑过边界去那边炸个什么东西的,对不对?”“我们是中转站,不是吗?正如他们所说的。”莱尼说道,突然伸手把红酒抓在手里。
玛德琳沿着零号大道加速行驶,耳边听着法语电台,这才明白,像她这样载着满满一车大麻的人根本不应该走主路。车子经过了几百个温室和绵延数公里的覆盆子地,而后穿过种植着加州葡萄、墨尔乐红葡萄和夏敦埃葡萄的园子。水沟那边的公路上,每隔三辆车就能看见一辆白绿相间的越野车。可是这些头晕脑涨的警察从来不会朝她这边望一眼。他们身后的山谷依然被淹没在水里。眼光稍稍一偏,就看见那个宏伟的海湾、农舍和停着货船的船舱、汽车以及棚里的游艇。
她暗暗记下了托比标志过的赤脚贩毒者经常走的路线。他说得对,虽然巡逻的警力增加了两倍,可是只有傻瓜才会被他们抓住。在太平洋和和平拱门的入口处,已经排起了长长一列恼火不已的驾驶员。她穿梭于其中,然后由边境向西边的白石镇驶去。到了冬天,那里陡峭狭窄的街道就变成了长雪橇的天地,高高的房子刚好可以利用地理优势窥视海湾的景色,以及山下的“超级大国”。
把车停在码头之后,她发现电话亭旁边正靠着一对瘦长的夫妻,烟圈悬挂在他们的头顶上方。西北风吹得人很是惬意,她提前到了一小时,所以想先去放松一下筋骨,管他什么“托比的原则”呢。托比对她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了,这让她十分局促不安。他说她必须从现在的公寓搬出来,还许诺要给她找个更好、离他更近的住处。不管这个男人有什么请求,她能拒绝得了吗?她揉了揉关节,抽了一根烟,并告诉自己,这样一根小小的烟根本不算什么。她大踏步地走进了银灰色的暮色之中。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咸臭味,大概是那些暴露在阳光下的公寓所发出的。从这个角度看去,美国几乎完全被遮住了,只能看见那栋高塔般的度假饭店和一大片森林边上影影绰绰的灯光。
沿着白石镇的海湾,有一片狭长的地带,里面坐落着各种酒吧、餐厅、冰激凌店和时装店。在七月和八月,这里就是里维埃拉。淡季时,这里会吸引来很多上了年纪的人,就像现在玛德琳看到的那些老人,他们挤在特鲁多酒吧的椭圆形凹室里,里面还挂着各种照片,有开怀大笑的甲壳虫乐队,有戴礼帽的西纳特拉,还有一脸傲慢、光着上身的吉姆?莫里森。他们正聊得热火朝天,压根没有看到维尼·卢梭的女儿走了进来。她点了一杯玛格丽塔鸡尾酒,听着无聊的酒保在耳边念叨着,说就在过去两周,“四人帮”已经壮大成为“八人帮”,还有什么那些老人们现在喝酒喝得更凶了,已经超出平常的一倍了。她像小鸭子一样用手指拍打着桌面,无聊地张着嘴巴,作势要打呵欠,没有想到真打了一个。
从玛德琳坐的那个位置看去,只能看到她父亲的后脑勺,不过她仍然能从他那嗷嗷的叫声中听出,他至少灌了三杯伏特加马丁尼。她偷听到他们正在抱怨温哥华的交通、没有曲棍球可以玩,又埋怨他们的总理愚不可及。直到第二杯玛格丽塔喝了一半,她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听苏菲说话。很明显,那个按摩女郎正在和她父亲详细讨论爆炸犯的事情,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比报纸知道得要多。包括炸药的类型和数量,警察和联邦调查局之间的宿怨,布兰登当时庆祝完他第一次成功缉毒之后,如何一个人开着自己的车从酒吧回家……费舍尔告诉她,那些毒品让托比公司损失了三十万美兀。
“难道这是我们的错吗?”维尼说道,“我们有什么办法?要不是他们到处惹事,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在我们这边排着队要朝他们那边扔狗屎呢?”“嗯,可是我们确实有点责任。”莱尼反驳道,“毕竟是我们把人放进来的。等他们的谎言被戳穿的时候,要请他们离开加拿大已经有点为时晚矣。他们早已经遍布加拿大……或者美国了。”他边说边朝南边努了努嘴。
“我猜这家伙是阿拉伯人。”“谢谢你,罗科。能说点有用的吗?”“他可真行,昏倒了事。如果他仍然处于昏迷状态,”维尼指出,“如果他身上有一大堆假的身份证,那么我们又怎么知道他是犹太教徒还是无神论者呢?难道他身体里流的是另一种红色血液吗,罗科?或者说是他那一脸大胡子把他出卖了?我也有一脸的胡子,我也是恐怖分子了吗?”“那谁知道啊?”“依我看,”维尼说道,“我怀疑这个人根本不存在。”“难道是他们杜撰的?”“没错。”“为什么这么说?”“很明显……”“最好等赌场开张的时候爆炸,”罗科忽而突兀地说道,“我就说这么多。至于这条边界线会不会……”“事实上,”莱尼打断他,“要是没有美国,我们也不过就是一坨无足轻重的海鸥屎罢了。”“我们在这里到底是为了谈什么?”“这就是我们的特点,”莱尼说,“我们不是美国,但美国造就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了!”维尼抱怨道。
她的手机里还存了布兰登两天前发给她的信息,里面反复埋怨自己应该做追踪者一零三、不应该喝醉、本来也不喜欢喝酒、永远也做不了文书工作、他这些年来第一次说话如此颠三倒四,等等。然后又问她是否想看看他新养的小狗,还有她是否知道丹尼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这个是她的最爱……“逗号”一般需要停顿多久。他的声音充满恐惧,激起了她想和从前一样安慰他的条件反射,尽管她连他的号码都不想拨。自从丹尼走后,就没有人能把他的古怪变得那么有趣可爱了,所以她也一直对他避而不见。丹尼是唯一让她想聊天的人,可是两个人见面后除了嘲笑布兰登侥幸的英雄事迹外,还会聊些什么?不用说也能猜得到。
无非是这样:
医学院怎么样?
挺难的,真的挺难。还在托儿所上班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