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梦的解构 2（第2 / 2页）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姐姐今夜我只有戈壁，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一滴泪。

德令哈就是广阔的原野，柴达木盆地的绿洲，也是海子辞世前一座精神家园，在青海歌手蒋山的演绎中，艺术纯正而荒蛮的气息仿佛梦回二十年前的隔壁。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这是雨水中的一座荒凉的城，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德令哈.……今夜。德令哈……今夜，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德令哈……今夜，这是唯一的、最后的草原。

在德令哈的传唱中，众人跟着歌手蒋山将抒情的力量迈向顶峰—德令哈……今夜，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妹妹今夜我在撒哈拉，哥哥今夜我在马拉加，弟弟今夜我在马洛卡。这是唯一的、最后的天涯；这是唯一的、最后的优雅……

写歌是习惯，唱歌是人权，功利性越来越不明显。艺术的圣殿，不再是特权，因为不赚钱，搞音乐是种冒险。理想主义的春天，难听是实验，走音是特点。没有所谓的工业规范，我偏用最简单的和弦。

人活着，有时就需要简单明快，条理清脆，邵夷贝的歌独树风格，充满后工业社会的直白谐趣，一股奔放的二劲儿令人喜上眉梢。然后是戏剧不艺术家、啤酒主义者狗子登场，他要表演的是屈原楚辞歌赋的一条龙作业。

暮色渐暗，狗子一袭灰袍登场，头戴黑色瓜皮帽，面无表情，像一尊冷血石雕。灰色的身影、灰色的人生与灰茫茫的暮气打成一片，宛如一位灰太郎。灰袍的左袖上，戴着一个醒目的红箍，红箍上写着两个大字—工纠！而脚下，是一双懒汉鞋，俗称“片儿懒”。

狗子挺了挺身子，再怎么挺身体还是弯的，他面色漠然凝视前方：卑鄙是高尚者的通……今天不念这个；假如生活欺……今天也不念这个……狗子突然从袍袖中拎出一把扇子，在空中打开：今天念屈原—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凋零兮，恐美人之迟暮。

狗子冰冷的声音将楚歌屈赋演绎得冷漠哀绝，他突然疾步走向院中的烧烤台，一把蹿了上去，登高望远，再吟屈原—

悲回风之摇蕙兮，心冤结而内伤。物有微而陨性兮，声有隐而先唱。哀吾生之无乐兮，幽独处乎山中。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押着“为鬼雄”的尾音，狗子从烧烤台跃下，迅疾扑倒在草坪上，噗！一股浓烟升起，将狗子完全笼罩，形骸顿销，狗子已在远古魂魄中直踏屈原冥府。

在狗子遁去的时候，戴川邦登台：谢谢非表演艺术家狗子大师为我们解构屈原的梦境，他在梦里与屈原对话，现在正跟屈原喝小酒，聊人生呢。狗子突然从烟雾中奔出：人在呢，人在呢！

全场为狗子的表演鼓掌欢呼，贾靓为狗子献上大丽菊，狗子手摘菊花直往嘴里塞：夕餐秋菊之落英，我就是屈原。戴川邦：好，我们再以掌声鼓励一下，屈原老师行将退场。在掌声的簇拥下，狗子灰色的身影消失在暮霭深处，坐庄艺术基地的灯光打开，戴川邦继续主持：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妹妹今夜我在撒哈拉，下面，青海歌手蒋山，为我们送出《梦的解构》艺术展开幕式的压轴曲—《德令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