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混乱 2(第1 / 1页)
1966年5月,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拉开了序幕,到1969年4月中国共产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为“文革”的第一阶段。这一阶段的中心任务,是摧毁所谓“资产阶级司令部”,向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夺权”,所谓目的是变“资产阶级专政为无产阶级专政”;这次运动的表现就是“怀疑一切”、“打倒一切”、“全面内战”。
我爸当时任国营797厂二车间党支部书记,间接跟刘少奇、彭真在一条“反革命战线”上,因为时任718大院党委书记的齐鲁,曾经是北京市委第一书记彭真的秘书,比较器重我爸。“文革”一发动,我爸就成了“资本主义当权派的走狗”,大字报和标语上书写的基本是—打倒刘少奇!打倒彭真!打倒齐鲁!打倒我爸!当年,这些标语就悬挂在或者张贴在如今798艺术家们的工作室外面。我爸跟我说:当年我的名字上经常被打了叉子,我都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从“四清”到“文革”,包括“5?16”和“文革”结束前的四五“天安门”事件,我爸都受过冲击,但是他依然热爱党和国家,这是一个14岁就参加革命的老同志一直拥有的本分和操守。1971年林彪反党集团东窗事发之后,我爸坚定不移地站在党中央和毛主席一边,虽然他14岁就被林彪的四野征召入伍。在那个全民一根儿筋的年代,人们心里只有一个概念,脑海中闪现的光辉形象就是—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
音乐陡然进入强骇高峰,贾靓喊了声—起!两位蒙面钢管少女,以闪亮的钢管为轴心,开始了惊险惊艳惊悚惊魂的大回环。全场被惊傻了惊煞了惊炸了惊骇了,在乐曲的尾声中,随着贾靓一声—停!两位中国钢管少女,恰在圆形钢管舞台左右90度直径线上,双手握杠,双腿斜挂于空中??
在“草帽吧”扇形吧台上,林商的Tequila已喝到半骇时分。范世纲劝她:商妹,少喝,多聊。林商举起杯:你叫我—商妹?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商妹,一个受伤的妹妹。哥,那就跟商妹干一个。
范世纲只好跟她碰杯,林商又是shooters!范世纲:咱慢点儿喝,成么?林商:再慢不也得一口干么,要不怎么叫shooters?范哥,我相信自己的酒量,就算真喝高了,你不也扛我走么?范世纲:欧耶!我宁可不扛人生,也得扛你。林商再度举杯跟范世纲碰杯:我可比人生好扛。
范世纲惊讶于林商的酒量,一瓶Tequila还剩一底儿,林商将残酒往两个口杯一倒:均了吧?范世纲:欧磕。没均完的一点儿剩酒,林商举瓶一仰脖,都倒嘴里了。范世纲直震惊:我靠!你真能喝呀。林商:还成吧,再开一瓶,如何?范世纲豪兴上来:开!
第二瓶Tequila,喝的节奏放慢,聊的节奏加快。林商:以前我觉得你挺痞的,现在觉着你蛮斯文的。范世纲:别,那我还是痞点儿好。祖国这么地大物博,我要不当地痞,对得起祖国吗?林商:哇!又见冷幽默,走,干一个。范世纲跟林商走了一个:哥说的不是冷幽默,哥说的是热情的沙漠。林商:妹说的不是全崩溃,妹说的是偶尔颓废。
正这时,日本驻华大使馆文化秘书到场,温妙可在范世纲耳边嘱咐了几句,让他照顾好林商,就急忙奔过去接待了。庄鸿雁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靠,今儿咋没人带我玩呀?范世纲:你那海归天王呢?庄鸿雁:丫扎进鬼子堆里就不出来了,兴许早把我忘了。林商:坐下来,一起喝呗。庄鸿雁:别介,那我真成节能灯泡了,我还是四处寻摸寻摸,看看有没有可冲之人。
银色奥美加,银光闪闪亮,一瓶墨西哥奥美加特基拉(OlmecaTequila)上来。范世纲:就这,成吗?林商:就这,靠谱。范世纲:要盐和柠檬吗?林商:不要,那都跟喝酒没关系。范世纲:爽!
喝着喝着,聊着聊着,林商突发感慨:范哥,今天我喝完这酒,可能就崩溃了。范世纲:别,扛过秋天,你再崩溃!林商:这话在理,怎么也得度过秋天,再去绝望,混进明年,再去崩溃!
范世纲跟林商来了个shooters:精神是用来崩溃的,理想是用来丧失的,勇气是用来逃避的,力量是用来垮掉的,真理是用来怀疑的,逻辑是用来混乱的,人生是用来虚度的,内心是用来空虚的,男人是用来背叛的,女人是用来出卖的!
林商回敬范世纲一个shooters:太对了!目前我正处于这种状态。范世纲:哪种?林商:一衣带水的偏房,二奶同胞的兄弟,三角恋爱的局面,四面楚歌的家庭,五脏俱焚的情感,六亲不认的个性,七窍生烟的脾气,八面来风的内心,九霄云外的超脱,十万火急的抉择。
范世纲:我靠,我就崇拜这种敢造的女人。林商笑得酣畅淋漓:我操,我就喜欢这种不装的男人。范世纲:从左家庄一直装到车公庄,我不能再装到岳各庄。林商接道:从朝阳门到复兴门,我不能再去艳照门。范世纲兴致大增:妹妹,你也会这个呀?林商:凑合,可以配合你说一点点。
范世纲:好,那我就来了—前不着中关村,后不着麦子店。林商:上不着小西天,下不着花家地。范世纲:我靠!可以呀。林商:那是!范世纲:继续—你走你的马连道,我走我的蓟门桥。林商:哥去哥的八宝山,妹去妹的石景山。范世纲一把将林商搂到怀中:你要把我火葬呀?林商扬起迷离的俏脸:烧死你!
范世纲松开林商:接着来—你就知道雷达表,我还知道出师表。林商:你就游过山海关,我还看过山海经。范世纲:你住的是回龙观,我建的是世界观,你没我大气。林商:我比天通苑还怨,你比八里庄还装,成了吧?范世纲崩溃:靠,我就不信制服不了你?林商:我就不信能被你制服!
范世纲凝望着林商柔白紧身露臂羊绒毛衣托起的双峰:一波未平谷,一波又起来,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茫茫人海双峰凸起。林商:太坏了,你这个老男人。范世纲:不坏就震不住你。林商:好吧,哥,那我只能比你更坏了,你喜欢处女吗?范世纲脱口而出:喜欢。林商:喜欢也没用,今朝酒醒何处女?杨柳岸晓风残月经……
1966年8月5日,毛泽东在中南海大院内张贴出一张大字报,该大字报的标题为《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这预示着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全面升级。在此之前,聂元梓等人于5月25日下午在北京大学大饭厅的东墙贴出了攻击中共北京市委大学工作部和北京大学党委领导人的一张大字报。毛泽东看到该大字报的文字稿之后,盛赞它是“全国第一张马列主义大字报”,称它是20世纪60年代的“北京公社宣言”,跟著名的“巴黎公社宣言”有一拼。随后,6月2日的《人民日报》全文刊登了聂元梓等人的大字报,同时配发评论员文章—《欢呼北大的一张大字报》。由此,中国进入到一个“全民大字报”、人人热衷对别人口诛笔伐的年代。
范世纲再跟林商一口干:很黄很暴力,真二真磨叽,天涯已望断,海内无知己。死了都要爱,为何还得离?红豆生南国,土豆长地里。英雄救美人,老鼠爱大米。青山遮不住,三点别全露。采菊东篱下,悠然见荡妇。歌厅狂消费,中原瞎逐鹿。但愿人长久,就剩你无助。霸王都别姬,咱也分开住。
红粉黑白双煞,纯纯和贾靓,正在“洞房鸿”鬼趴钢管舞台上,一试锋芒。
在花自飘零水自流的钢管时光,两位姑娘正在红藕香残玉簟秋中,漫步欢场。倏然,纯纯柔身欺近贾靓,仿佛诉说一种相思、两处离愁,将一条白色素带蒙住贾靓双眼。于是,白皇后贾靓在黑皇后纯纯引领之下,无助而舞,像一只迷途羔羊。而后,贾靓摘下白色素带,将一个黑色丝带罩在纯纯眼上,如同诉说着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再于是,黑皇后纯纯在白皇后贾靓的牵引中,迷茫而舞,像一只弱弱的黑天鹅。
精彩的高潮来到—两位中国钢管女孩,各自将眼睛蒙上,贾靓是白眼罩白胸衣白底裤,纯纯是黑眼罩黑胸衣黑底裤,两位中国舞蹈少女为万圣节鬼趴的中外嘉宾,献上不可思议的“盲钢管舞”。
追光灯的眩光打在钢管舞台上,照射着两位蒙面钢管少女。贾靓和纯纯,在众人喧嚣中袒露黑暗心脏,仅凭灵魂的气流沟通。贾靓:确认你的位置。纯纯:确认了。贾靓:再确认一下,这根钢管把我们一切为二,我在左,你在右。纯纯:明白。贾靓:好,下面我往左后、你往右前,音乐的点儿一旦强烈,我们就围绕钢管大回环。纯纯:ok!跟好音乐节奏,我们就不会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