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沧海桑田 2(第1 / 2页)
诗歌是没谱年代的最后一口氧气,借助对语言的呼吸,我们可直达神邸。美国米德伯里学院(MiddleburyCollege)教授兼诗人杰伊·帕里尼(JayParini)说—每个早晨,作为一天之始,我都会在早餐桌上打开一本诗集。我会读上一首诗,或两首。读诗让我每天充满活力,照亮我的前路,产生更多丰富的感受。我深信不疑的是:如果没有诗歌,没有它的韵律和深远的智慧,我的生活会变得无比贫乏。我不可能无诗而活!
在北京最冷的一个冬夜,在零下10度的寒流中,在方家胡同46号的“猜火车”主题餐厅,聚集着七十多位诗歌爱好者,他们为诗而来,为诗意的情怀而在2009年岁末相聚。文青诗友会已举办了四届,一定会在每年12月倒数第二个星期六举行,号称“岁末星期六沙龙”。这次来了中国优秀的抒情诗人俞心樵、中国杰出的口语诗人沈浩波。
在我的祖国/只有你还没有读过我的诗/只有你未曾爱过我/当你知道我葬身何处/请选择最美丽的春天/走最光明的道路/来向我认错—俞心樵的《墓志铭》带着绝望悲凉的抒情底蕴,压倒了最冷的冬天。
沈浩波朗读他的超长诗《蝴蝶》中的篇章—祖父,你是战乱和动荡之子/你出生的时候,国破山河在/你成长的时候,白骨露于野/你死亡的时候,人民如刍狗/但是这一切与你有什么关系/生存便是宗教,活完然后死去!沈浩波沉重的蝴蝶在这个诗歌的寒夜孤独飞行。
我跟口琴演奏家旺忘望合作,玩了把诗乐合成,诗歌召唤音乐,音乐追赶诗歌,浪出的自然是我1986年把语言写空的《听蝉》—这蝉声浓浓地遮住了我/一遍一遍褪去我身上的颜色/最终透明地映出我来/哦,我已是一个空蝉壳。
“草帽吧”的万圣趴只剩下温妙可、庄鸿雁和长谷川—********女人和一个日本男人。温妙可:来宾们都走了,现在属于主人的欢乐时光。长谷川,哈塞卡瓦(はせがわ),给我们唱首日本歌吧?
在两位中国美女的关注中,长谷川举起一杯日本三得利威士忌(SuntoryWhisky):敬我中国的好妹妹。庄鸿雁:啊,他这话都会说?长谷川:说得不好,请多关照。碰了一杯三得利威士忌,长谷川用浑厚的男中音开唱,唱的是日本创作才女五轮真弓(いつわまゆみ)的《灰烬》(残り火)—
雨にうたれて何故か悲しげな(被雨水打着,为何显得忧郁)?花はかげろう秋は気まぐれ(花儿飞翔吧,秋天是善变的),街の灯りが蒼くにじむのは(街灯渗出惨白的光),今はもどらぬあなたのせいよ(是因为现在已不回来的你)。
长谷川手向温妙可一指:おん,どうぞ,下面你来。温妙可抄起麦克—
だけどわたしは今ここにある(但我如今,就在这里),愛の残り火で色あせた枯叶を(用爱的灰烬,燃烧着褪色的叶子),過ぎた日のぬくもり(一边在找寻,往日的温暖),人は季節におどる迷い子(人是在季节中跳舞的迷失者)。
著名的诗歌票友棋哥依旧献出每年诗会的保留节目—毛泽东充满革命浪漫主义的《卜算子·咏梅》,一定要用纯正的湖南方言来朗诵—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啊!然后,90后小男生登台高吟,青春的诗情洋溢—是谁激荡着你十九岁骄傲的心?
不仅有诗亦有乐,经常在北京街头即兴演艺的山羊胡鼓队也到场助兴,鼓乐齐鸣,诗韵铿锵,这个夜晚必须用诗歌抵御寒冷。于是,在零零年代的尾声中,那在寒冷夜空照耀我们的,分明是一枚“诗歌的月亮”。
进入11月,2009年的西风与北风完成交接,这个冬天提前而至,内心的冰寒掩杀而来。所以,煤气的供暖阀必须提前打开,别让人们精神和肉体都遭遇寒冷。
林商清脆地跟戴川邦离了婚,撤离阳光上东优雅的艺术住宅。戴川邦在贾靓忏悔式的恳请中,多给了林商10万,往前妻的卡里打进60万,同时三年前买的那辆“大众高尔夫”也归了林商。
林商驱车直奔三里屯SOHO,直扑范世纲的寓所,带着伤感、凄惶和无助,孤零零立在50后老干葱面前:我被前夫清退了,想在你这临时搭个窝,准么?范世纲:就等着你投奔革命阵营呢,你终于跋山涉水从白区来到红区,让我们一起解放全人类吧!林商扑哧一笑:真有你的,就喜欢你这劲儿,真收我了?范世纲:收,必须收,我不收你,鬼就收我。
长谷川给温妙可深深一鞠躬:おん,你非常的にほんこ。温妙可:はせがわ,请起,你也很中国。于是长谷川和温妙可一起在五轮真弓的灰烬中唱道—
胸にのこされた古い傷あとを(曾在心里的旧伤口),抱いて生きずく恋はたそがれ(抱定继续生存下去,黄昏的爱恋),そして春を恋う寒い涙さえ(去眷恋着春天,连冰冷的泪水亦同样)今はたよれぬ行きずりの友(已经不用去依靠,任何朋友)……
一曲五轮真弓,让气氛出现真空。庄鸿雁:长谷川,你不会爱上我姐了吧?长谷川:不敢,不敢,我对おん是崇拜,用中国话说就是—我是她的粉丝。庄鸿雁:粉丝你都懂?长谷川:不就是fans吗?好懂,好懂。我不敢对おん有什么爱,有爱等于把她降低了,是崇拜,把爱上升到崇拜,才是对女人的关怀。
温妙可举起杯:はせがわ,你就忽悠我吧,别废话,干了!长谷川:おん,我服从你的命令,你让我かんぱい我就かんぱい。温妙可跟长谷川干了一杯,然后搂着庄鸿雁:はせがわ,她才是我的老公。庄鸿雁亲了一下温妙可:长谷川,她就是我老婆!长谷川畅快大笑:啊!哈哈,那我就是你们的侍者、仆人、随从、跟班。
拥有诗歌的夜晚,拥有不羁的语言,拥有激昂的声音,拥有灵魂的沸点。我们面颜红热,心气高远,仿佛听到瓦尔特·惠特曼(WaltWhitman)在历史尘埃中歌唱—在诗歌的星空穿上一条金线,把我们紧紧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