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牧一帛 4(第2 / 2页)
“你干嘛不走?”我问她。
她摇头。
“无家可归?”我接着问。问完又觉得这问题真傻。她若不是无家可归用得着要饭吗?
她还是摇摇头。
“哑巴?”我心里不是滋味起来。她没再点头,也不摇头,就是看着我。我开门进去,没有锁。她站在门口,不离开,也不进来。
“我出去抽支烟。”我将吉他背带挎上肩头,出门去。一阵北风忽然钻进脖子,我打了个冷战。好冷!快过年了,乌紫色的天际隐约传来要下雪的意图。
我摸摸上衣口袋,掏出烟盒还剩下一支烟,想出去买一包,下台阶时还是和她相遇了。
该死的!别用那种乞怜的眼神看我!
我在心里暗骂,因为受不了她看我的目光。那纯净又可怜的眼神,双瞳剪水,让我刹那间想起九阳。
我的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她挪动,闷声说:“想吃东西就跟我来吧!”还是做了蠢事!就像多年前对待那只流浪猫一样,从不考虑给她一顿饭之后的事情。
真像一只流浪猫。
北京的冬天天寒地冻,夜里房檐上铺的石棉瓦都会被雾水结上一层薄冰。我没有耐性陪她磨时间,索性关上门,倒头睡觉。仿佛那扇门一关上就能把所有的麻烦都关在外面。可是我一点也不心安,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我想你等吧!只要你敢敲我的门,我就让你进来。
我把她领到后面的厨房,找了一份客人没怎么动的咖喱鸡饭递给她。她真的像那只猫一样狼吞虎咽,看来的确是饿坏了。
阿三正推车把餐具送过来,看看她,又看看我:“你还真是个‘好人’!”我知道那是讽刺,他意思是说:别自找麻烦!
那只盘子空了之后,我问她:“饱了吗?”
她点点头。
可她压根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没有那种打发叫花子的魄力,只能不去理她,自己往后面走。餐厅操作间后面的一排红砖平房是员工宿舍,我只想回我自己的窝去。拿钥匙开门时,她就直愣愣地站在身后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