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水杉 17(第1 / 2页)
不知哭了多久,有人在我身边坐下。
清凉的淡芭菰芳香飘进鼻息,我知道不是一帛,他从不在我旁边抽烟。莫冉把我的头从深埋的臂弯里抬起来,对上他的眼睛:“干嘛突然跑掉?我很担心的。”
莫家那个大摆钟是旧上海遗留下来的古董,又重又笨,敲起来地板都震三响。我睡不着,撑着本书看了三个小时还是第一页。还有人也睡不着,丁岚在客厅里看电视,盯着雪花点看了个把钟头还在发呆。
“喂!”莫冉在身后大声叫,“你去哪儿?”哑巴怎么会回答你呢?我朝前跑,天可怜见,车窗外刚才那个落魄的身影是谁?车子一晃而过时那个憔悴的侧面让我心悸。我知道,那是九阳。他的衣服有些皱巴巴,勾着头向前走,一副颓然模样。我跑到他面前,堵住他的去路。
为什么眼睛不敢看我?还是根本不愿抬头看前方的路?
“牧九阳!”我大声呼唤他的名字,“我知道是你!为什么要逃避?你在怕什么?如果你对我说过去几年里我认识的那个人死了,我就放你走。”
“死了。”他头也不抬,嘴角咧起晦涩的笑,“他死了,真的。”越过我,继续走他的路。
“那么你是谁?”我伸手去抓他的袖子,被他甩开。
“你他妈还真行,胳膊好使了。”然后他又不依不饶,“你刚才说那些什么意思?”
“一个小笑话,你还较真?”
“笑话也总要听完吧!”
“伍佰的一半不是二百五嘛。”
“你骂我?”他伸手推一帛,“姥姥的,你真损!”
“别碰我。”他居然说,“脏。”
我的眼泪忍不住喷涌而出,为什么?
“你——”他单指指向我的额头,后退,距离越来越远,“不要跟着我!”
“我找了你好久!”我固执地跟着。
他忽然甩开步子跑起来,飞快地穿过马路绕过车子,一跃窜过花坛。我在下一个路口迷失方向,四处在旋转,空间在混乱,我看不见我寻找的人,寻不到回去的路,只能蹲在马路牙子上哭泣——以为找到他就不孤单了,以为有家就不彷徨了,可他不认我!不愿意认我!
“没有。就是给你个吉利数。”
“算了,我认你这朋友……”
看着他们越走越远,我拽拽莫冉的袖子,转头往回走,要去拿一帛的红棉吉他,然后等他回来告诉我,关于九阳的消息……
奇怪的是莫冉没有坐他家的豪华小车,跟我步行。我不理睬他,偏着头看马路对面的公交车。五分钟以后他和我一起搭上四十九路公交,听着当啷啷的马路噪音看着窗外出神。难闻的焦油味儿,深灰色的汽车尾气,铁皮像烙铁一样冒烟。我低头看着窗外,路边的花坛都黯然了,一种思维游离在时间罅隙。
“唉!不聒噪的女生是与众不同。”他费力地看我,“可你也太与众不同了,叫我都没办法了。”我不理他,车子停下数分钟快要重新启动时我飞快跳下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