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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见的泪 2(第1 / 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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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在这乡村的浓浓春色中渐渐流逝。在工厂里,我努力工作,不怕脏苦,虚心向老师傅们学习技术;闲暇中我曾独自跑到村头的小河边的大榕树下小憩,听布谷鸟声,看小河流水,瞧农妇们在河边槌衣的样子,凝视乡村那一望无际的稻田,哦,当然还有眼前那一只只开往柳市的渡轮……

夏日里柳市的乡村是迷人而有趣的,几个月在乡村的生活中我和丁梦嫒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一起骑着自行车去柳市观看音乐会、到乡村的寺庙里欣赏具有浓郁乡土特色的快板评书、带上长板凳,一起到土场上引颈踮足有滋有味地看露天电影……

端午节那天,我原本准备回家的,在信中我就告诉过母亲这一天一定要回家,无奈厂里最近工作太忙,又经常加班加点,实在脱不开身,再加上我已经答应丁梦嫒端午节一定要陪她观看乡村的赛龙舟表演。所以那天只好借用老板家的电话打到了母亲的学校里。也凑巧,学校里刚好响过下课铃,因为从话筒里除了母亲气喘吁吁惊喜交集的问候声外还间杂着孩子们在操场上的玩闹声,我先向母亲问好并说明这次不能回家的原因,母亲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下说,粽子都压好了,鸡蛋都煮好了,就等你回家一起吃呢。我说这里也有粽子呀,主人家对我特好哩。她说你那里的粽子哪有咱们家的粽子好吃呀,为了你回家,前天我特意叫宝芝过来帮忙包粽子,这姑娘二话没说放下手头的网具就跑咱家来了,还从家里带来了许多海鲜,说是要送给你在乐清的老板,宝芝这姑娘是不错,你们相处也有几年了,依我看你啥时回家就把婚事给订了。不不,我忙说,妈,别着急,我的婚事不用你管。我绝然想不到,自己的随口一言却激起了母亲的愤怒,她说,宝芝可是天底下打着灯笼也难寻的姑娘,你俩的事已是铁板上钉钉,你脚底下沫油想溜?你不找她过日子那可算你是瞎了眼!随后母亲不等我解释便“啪”地挂了电话。在我的记忆深处,母亲仿佛是第一遭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我沉重地放下了电话,心情十分郁闷地回到了车间里。

握手、寒暄。丁老板把自己的行李捆绑在其摩托车的后架子上,分别戴上头盔,然后热情地招呼我坐在其后座上。这是一辆崭新的进口灰色摩托车,我叫不上它的牌号,但冲着它外型的威武与气派,我知道它的价格不菲。我们的摩托车在村子里左冲右突,丁老板的车技特好,在窄小的村道上他能一边娴熟地驾驭摩托让过来往不断的板车一边还热情地同过路的村民们问好哩!我心里不由地揣摩着丁老板在村里的人缘与威望。不过四五分钟,摩托车在一座高大白色石英砌成的楼房前稳稳地停住了,摩托车熄了火,我们下了车,这时从新房的大门里走出了二位女子,年老的系着一条花边围裙,朝自己微笑着打招呼,您来了。我便有礼貌地同她们点了点头,丁老板忙介绍说,小白,这位是我的内人,你以后可以唤她嫂子,这位是我的妹子,叫丁梦嫒,是厂里的出纳兼质检员。他又指了指我说,这位就是下山聘请来的车工师傅,想必你们都知道了。我有些腼腆地说,初来乍到,还望嫂子和小丁多多关照。嫂子和颜悦色地瞅着我笑,想不到小丁却咯咯咯笑着跑开了。我的脸孔却莫名地红到了耳根,还是丁老板替自己解了围说,小白,你先把行李提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吧,中午吃了饭休息一下,下午就不用干活了,叫小丁陪你到厂子里逛一圈,熟悉一下工厂环境,看一看图纸,然后明天就开始干活,怎么样?我点了点头。

我的房间就在新房的西侧,一座四层高的小阁楼里,把行李收拾妥当,和衣躺在简陋的木床上,不知怎么,我的脑子里满是母亲和宝芝的影子,楼下工厂机器的轰鸣声不绝于耳,我在想念及躁杂的意境中不觉小憩了一会儿,以至于楼下机器停了,喊叫自己下楼吃饭的声音也没有听见。

应当说午餐的菜肴是比较丰盛的,一张圆桌摆了满满的七八个菜,红烧排骨、清蒸带鱼、芙蓉螃蟹、椒盐虾蛄等等,中间还炒了一大盘年糕,我暗自想,这大概是为自己接风洗尘吧。

丁老板打开了一瓶啤酒,要为我斟酒,我婉言谢绝了,说句大言不惭的话,要是在家里,自己五瓶啤酒也不在话下,我记住母亲的话,出门在外一定要学会明智和谦虚。

在饭桌上,丁老板热情地向我介绍了厂里的几位工友,他们一边扒着饭一边向自己友好地点着头,当老板介绍我时却大加赞扬地用温州方言说,这位就是下山的白师傅,他在当地车工技术是一流的,以后他就在咱们厂干活了,希望你们能在工作中互相学习,共同把咱们厂办得红红火火的!大伙听了都点头致意,而我的脸却发红到了耳际,天哪,我的车工技术确实是一般般呀,老板怎么把我吹捧成一流的呀,我感觉自己无地自容,恨不得此时地下有条缝好让自己钻进去!

这几天不知怎么,在工作中我心不在焉,精神恍惚,连续出废品,梦嫒手上拿着量表,过来关心地询问我说,建标,你最近到底怎么啦,精车过程中工件的内径怎么会大了0、3毫米?我不相信,仔细地用千分尺较了较内径百分表,结果发现自己的百分表同丁梦嫒手上的百分表相差了好几个毫米,该死,都是自己粗心惹的祸!我关了机床,十分沮丧地坐在一只木箱上发呆。一会儿功夫,丁老板走了过来,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模样,沉下脸来训斥道,白师傅,你是怎么搞的,竟会车出那么多的废品!我忙立起身子,垂下头说,丁老板,是我在较表中粗心大意,实在对不起。你以为对不起一句话就完了吗!丁老板非常恼怒地说,那么多的工件报废了,你给工厂造成多大的经济损失你知道吗!想不到老板的大嗓门引来了围观的工友们,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我抬起头来,噙着泪对老板说,大不了我赔!丁老板听了我的话,冷笑了一声说,哼,你赔,说得倒轻巧,你赔得起吗?这么多的工件报废了光损失就要几千块钱,还加上电费工时,你跟我怎么算!那你就扣我的工资好了!我大吼了一声,如果不够的话,我这辈子当牛做马来还你!我气极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我当场脱下了工作服,狠狠地摔在了木箱上,然后愤然离开了车间,顿时,整个偌大的车间里鸦雀无声,我感觉身后有多少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在一旁的丁梦嫒狠狠地瞪了哥哥一眼,追了出来。

那一天,我把自己关在小阁楼里,不吃不喝。楼下是机床没日没夜地响。

翌日晚上,有人敲门,我懒散地下床打开门,想不到竟会是丁梦嫒!她的房间离我很近就住在三楼,此时,只见她身穿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明眸皓齿,几分妩媚,脸带微笑地注视着我,她进门的那会儿,整个房间里便弥漫了紫罗兰的香味。坦白地说,丁梦嫒长得并不漂亮,胖胖的身材方方的脸蛋,而且仔细看她的脸还有几颗细细的难于粉饰的麻斑,但她为人热情,关心体贴,端庄大方。呆在这遥远的乡村,几个月来与她朝夕相处,无论在工作上抑或生活中总是焕发出一种光芒四射的青春活力!而那思乡的愁绪却犹如晨光中的朝雾随着阳光的升起而烟消云散。

房间里很凌乱,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坐在我的床边说,那天是我哥哥态度不好,他不该当着那么多工人的面教训你让你下不了台。我淡淡地苦笑说是我工作不好,他批评我也是应该的。梦嫒听了莞尔一笑说,其实呀,我哥心肠并不坏,他平时对你怎样你应该清楚,在工作中他是一丝不苟的,特别是在技术上他更是精益求精,他尤其看不惯那些粗心大意的工人,所以那天才会对你发那么大的火。

梦嫒一边说一边立起身子走到了窗前,望着眼前灯火阑珊的村庄,感概万分地说,咱们的农用机械厂的规模和业务量能够发展到了今天,同哥哥事业上的呕心沥血及工作中一丝不苟雷厉风行的作风是分不开的,你知道吗,建标,我同哥哥从小就失去父母,是哥哥一手把我拉扯大,他初中没毕业就缀学,到外地打工挣钱供我上学,直到念到了高中,是自己不争气那年高考离大学录取分数线只差了三分!哥哥鼓励我说明年再考,想不到第二年分数差了更多,我泄气了,当时哥哥就用在外挣得钱花在投资设备上,他是有志向的人,他不愿过祖辈们那种脸朝泥土背朝天的农民日子,于是就在家里办起了小工厂,哥哥管业务我管车间,就这样一步步我同哥哥一起创业才走到了今天。

丁梦嫒恰好坐在我的身边,她似乎是看出了自己的窘境,白了一眼她的哥哥,然后回过头来,边吃边微笑地看着自己。

吃罢午饭,稍作休息。下午一时,工人们便上班了,我在丁梦嫒的陪同下参观了工厂的车间。

这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农用机械厂,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车间里车床、磨床、铣床、刨床、冲床应有尽有,西角处还摆放着几台仪表车床。车间里机器轰鸣,工人们都穿着工作服各司其职,正专心致志地工作着。我同梦嫒一边走一边听她介绍厂里的有关情况,这时,丁老板走了过来,指了指旁边的一台机床对我说,小白,明天就操作这台车床吧。我回过头来,看见那是一台八成新的大连产C6120型号的车床,在当时,其车床的工作性能及精确度是相当不错的。我微笑着说,谢谢老板。然后老板便叫梦嫒去把工件的图纸拿来给自己看看,以便明天工作时严格照图操作,一丝不苟。

夜幕降临,吃罢晚饭自己早早就上小阁楼里休息了。躺在床上,一轮皎洁的月亮悬挂在天际,几颗银币般的小星随意地撒落在月亮的附近,一层层白云时急时缓地从月亮边掠过,于是,那一束束洁白的银辉不时地倾进我的窗前和床头。

夜不能寐。思念的潮水在我心中不住地翻腾不息,久久不能退去。我披衣下床,趿着拖鞋,伏在案前,给母亲和宝芝写信,以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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