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生情愫 2（第4 / 4页）

母亲现在老了，也不会再打我了，只会使用另一种“家法”：眼泪攻陷。我有了更多的自由，却失去了一个反省的机会。

三、母亲的失眠

我是五一劳动节结的婚，那天嫂子带着我上街盘发、上妆，回到家后，看见老公和几个亲戚已来到了家里。母亲一直忙前忙后地张罗着，而父亲黑着一张脸，始终不发一语。我忐忑不安着：父母为什么不高兴呢？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呀，我的婚事可是他们跟公婆点头同意的呀。

直到回门后，听嫂子说，才知道：原来他们并不是不高兴我，而是舍不得我的出嫁。他们最疼爱的女儿嫁为人妇，等于是剜去了他们的心头肉一样疼啊。那时，我才知道了一件事：原来，父母也是疼爱我的，不仅仅只疼爱哥哥，还有我这个女儿。

懵懂的我，结婚、生女，一切都是自然规律。在娘家自由散漫惯了，在婆婆家一切却都是陌生的：生活习惯、亲戚朋友，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我自己都还是个大孩子呢，怎么照顾这个小孩子？从几个月大到一岁，女儿接二连三地生病，发高烧、腹泻、咳嗽，我抱着她奔走在各个诊所之间，日夜不能安眠。打针、灌药时女儿那一声声尖厉的哭声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心，那段日子里我流尽了一生的眼泪，一向坚强的我突然间变得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在那个充满了药水味的地方，我看到了日常生活所看不到的人间悲喜。我和许多与我一样正在为患病的儿女折磨的母亲一起，一次次泪流满面，相对无言。？幸好，有我的母亲，陪着我，教我如何照顾孩子。在婆婆和母亲温暖的大手下，女儿渐渐长大，也日益健康和活泼起来。女儿学会了走路，学会了说话，学会了蹦跳，学会了奔跑，学会了做鬼脸，成了全家人的“开心果”。只是女儿长大了，爱她的姥姥却渐渐老了。

母亲说：“丫头，一定要好好学习，做个文化人。将来不要像妈这样一辈子下庄户地，要争气呀。”

我含糊地“哦”了一声，其实我比她更想脱离农村，脱离贫穷，从此过上好日子。

二、母亲的家法

小时候不止一次挨过母亲的打，时间长了，也记不得是为什么了。总之是惹了母亲不高兴，母亲恨铁不成钢，拿打来做惩罚，让我从此记下教训。

说起来，小孩挨大人的打，算不上什么稀奇事，母亲呕心沥血，拿自己一生的辛劳来盼望自己的孩子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情使得母亲动点“家法”的事是在所难免的。这个世上从小到大没有挨过打而又有出息的人即使有，恐怕也很少，相反，挨过打又有出息的孩子不在少数，俗话说：棍棒底下出孝子。

人老了，病就多了，高血压、高血脂、冠心病，还有围绕着她多年的失眠症。我给她买了不少治疗失眠的药，什么脑白金、太太静心助眠口服液等等。药用了不少，但是睡眠的效果却都不大。众多的方法均告失败之后，只有一个办法了：服安眠药。那白色的小药片由开始的一片，渐渐增至到了三片、四片，才有些效果。以前，总不明白，人怎么会睡不着呢？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母亲的失眠症，始于多年过多的劳累、焦虑。

记得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让母亲动“家法”，好像是我六岁那年吧。因为家里住的地方挨着街市，邻居家的小孩子，总爱拿着一截甘蔗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使劲地咀嚼着那甜甜的汁液，故意勾引我肚里的馋虫。我一不小心，便中了他的“奸计”，他还故意讥讽我：“想吃吗？就不给你吃！想吃，自己拿钱买去！”

“钱？”我的脑子里不停地转动着。那张花花的票子好像在母亲的枕头底下见过。于是乎，我就不小心成了“家贼”，只为了一截甘蔗。

母亲下地回来后，发现了我的手里多了一样东西，她的枕头底下少了一样东西。一审，我就招供了。母亲气不过，抡起棍子就在我屁股上打了几棍。我大哭着，不停地讨饶着：“妈，别打我了，好疼啊！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改了。”

母亲愤恨地说着：“不疼，你不会记得你错了，就不会吸取教训。“从小偷针，长大偷金”啊。”胆小的我，终是记住了这件事，并记住了一辈子，直到我自己有了孩子还耿耿于怀。

如今，三十岁以后才明白：我知道母亲是为了我好，我与她母女十指连心，打在我身上，痛在她心里！没有母亲的打，我能有今天吗？没有母亲的打，我能考上国家公务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