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无言爱 3(第1 / 5页)
凌然再次感到安的手指穿透冰冷的泪水滑过自己的面颊,温暖,甚至有些炙热。“这是故事吗?”安的声音这样的小心翼翼。
东方开始泛出淡淡苍茫的鱼肚白,痉挛的胃让凌然的鼻尖浸出些冰冷的汗珠,在这个充满泥土芳香的清晨,凌然开始想念安宽大的棉质外套和他充满MARLBORO清香的坚定的手指。
乔的摩托车停在凌然的面前,还有堆满微笑的乔和他手中张牙舞爪的玫瑰。无数次的争吵之后凌然习惯了乔第二天的玫瑰与歉意的笑脸。她把头发全部束在脑后,裹紧皱巴巴的黑色棉外套,然后抱起乔的玫瑰冲他言不由衷的微笑。
北方干烈的风划过凌然的脸颊留下通红的印记。在风刺穿耳膜的瞬间,凌然听见乔的MD里有人在唱:“Whateveryoudo,whereeveryougo,I’llberightherewaitingforyou……”手指摩挲琴弦的声音让凌然有想哭的冲动。
当乔躯体的温度在凌然身上一点点扩散的时候,她竟然发现生命带给自己太多的缺陷,她只是努力抓住一点温暖争取在虚无阴郁的空间中拥有呼吸的机会。
她对乔的爱仅仅是因为寂寞。
第一次遇见乔的凌然只有十四岁。与母亲激烈的争吵之后,凌然夺门而出,在刺骨的寒风中撞到了乔。乔端给凌然一杯热水,让她趴在酒吧的沙发上写作业。十四岁的凌然只知道乔是大自己六岁的男子,在这家叫做FLAMINGROSE的酒吧里做DJ,仅此而已。可是她却从乔那里得到了一个可以遮蔽风寒的暖房和乔无微不至的关怀。两年后,凌然欣然接受了乔的追求。
凌晨四点安送凌然回家。空气潮湿阴冷,凌然的胃有些隐隐的痛。安宽大的外套披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她的手伸在温暖的口袋里紧紧地握住安送给自己的黄色打火机和半包MARLBORO,直到手心渗出细细的汗珠。
把外套还给安的时候,凌然慢慢的拥住他,她可以闻到安发梢淡淡的薰衣草清香,好像记忆中父亲的味道。她低声对安说:“安,你是个好人!”
看着黑暗中安逐渐模糊的背影,凌然的胃又继续痉挛起来。她记起了自己反复叮嘱过安不要把今晚的事告诉寻,她说,害怕过多的解释。
但是凌然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你怕爱上安!
第二次遇见安,凌然依在干枯的树干上吸他留下的MARLBORO。在北方初春少有的无风的夜晚,凌然轻轻地嗅着腥涩的空气和安身上幽静的薰衣草香。只是MARLBORO的味道变得淡然,然而却更加清晰地印在凌然的唇间。她不知道这是宿命还仅仅是一种无知的偶然。
看到安微蓝的瞳孔时凌然的胃开始抽痛,跟随脉搏的节奏一下一下猛烈的撞击,凌然蹲在地下用手抵住冰凉的胃,她可以看见安鞋面上班驳的泥印,凌然抬起头继续望着安潮湿的眼睛,她说:“安,要听故事吗?”
孩子的母亲是个美丽的女人。记忆中的母亲经常坐在刺眼的镜子前,在脸部勾勒出一条条毫无生机的曲线,然后踩着细高的鞋子翩然而去,留给孩子满室俗气的香水味。这时候孩子可以从父亲的眼中读出隐忍,仿佛阴郁的云朵压迫心魂。
女人从来不曾温柔地对待孩子。她用尖利的声音咒骂孩子,好多次孩子都以为自己会在母亲冷淡的眼神中窒息,但是生命顽强到让她无法负荷。
一切的喧嚣停止在父亲去世的午夜。孩子看到父亲的血液从哀艳的夜空中滑过的悲壮和母亲的面庞在朦胧的灯光下的惨淡。父亲从空中坠下重重地落在一辆白色的轿车上。孩子望着他慈祥的笑容感到他的血液缠绵地绕过手指渗入骨髓。他只是怜惜地笑着:“爸爸该睡了!”父亲的手指在还未触到她脸颊的时候突然在沉重的空气中凝固,之后无力地垂下。他走得那样决绝,竟然不留给孩子任何余地,甚至是最简单的抚摸也变得遥不可及。
家里的灯依旧睁大空洞的双眼望着凌然的一脸落寞。她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凌然吗?”
“是。”
“这么晚……”
“我的事不用你管。”凌然轻描淡写的一句把这个憔悴女人的所有言语都凝固在了沉寂的空气中。母亲默默的走进房间,用流泪的双眼望着凌然冷漠的背影。
凌然抚摩着父亲的黑白遗像,看见他模糊的微笑和明亮的眼睛。那样的眼神写满了沧桑与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