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朵朵花开 6(第1 / 2页)
在与L相处中,我逐渐地掌握了他的脾气和性情。通过观察他的眼神,我很容易知道他一天的心情如何,想做什么,近乎成为他肚里的蛔虫。而他对我有所了解,并不想我这般透彻,常常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能满腹抱怨:“你个精灵鬼,看你平时文文静静,原来是一肚皮的坏主意。”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的主意也不是总坏的。原以为L出现一度的疲劳状态是繁重的实验所致。后来我知道他每天都睡得很晚,晚上从学院回到宿舍还要忙火一阵子。看他这副样子,我常买些吃的东西哄他开心。一来可以自己吃着休闲、心情好,二来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稍作放松。其实我不怎么喜欢零食,那些东西可有可无。小时候我妈特别喜欢零食,每次都买很多,大多数都是她解决掉的,而我吃得很少。不过如果拿去给别人吃,我立马板起脸,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意思很明确:我的东西不许给别人。长大后的我倒非常乐意和被人分享。不过很少见L跟我分享什么好吃的。我毫不介意,一直记着老爸叮嘱的话:“别要求人家怎么待你,你自己首先要真心对人。”每一次的分享,我当做一份惊喜给他,有时我让他猜是什么东西;有时将东西藏在他附近,让他自己找;又有时蒙住他的眼睛,直接把东西塞到他嘴里……我使出的花招多样,他招架不住,摊开手,无奈地投降:“不知道是什么,你说吧!”不过偶尔他也会生气,因为我将活动室逮到的虫子当成东西也塞进他的办工桌里。
每天我都进出他的办公室好多回,以至形成习惯。少去一趟,我都会觉得不自在。最喜欢,吃过晚饭时,我坐在他的办公桌上和他聊天。我晃动着垂下的两条腿,感觉坐在他车上,他边处理手头零碎的事情边听我不停的乱弹琴。办公室里不时传出欢快的笑声。对于这一切,组内人都瞧在眼里,时不时拿我俩一起开刷。我嘴上否认,心里却美美的。听到这些,他笑嘻嘻的,也不争辩,只说自己脸皮厚,什么都能承受。时间一长,这般的玩笑成为家常便饭。
然而有一天,他突然很忌讳类似的玩笑。没等人明白过来,他把人撂下,头也不回地走了。再见到他时,他一脸的冷若冰霜,很不高兴。我跑到他身边,劝他说别在意。他只顾低头写东西,好像没听到我的话一样。我轻轻推推他,示意他给个回应。他猛地朝我大吼起来:“你烦不烦,没看到我正忙着呢”好心的安慰被泼了一盆冷水。我心一凉,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十九
我们所在活动区虽有三四个房间,但和外面的世界相比微乎其微。而且活动室也不单我和L做,每天均有不少人进出,我俩的举动常被打断。因此当暂停实验时,我俩会在傍晚时分约好一起到外面透透气。这前提是导师不在。导师身为院长,每天要面对很多事情,他的时间都被占得满满的,所以只有抽空来指导我们。这样一来,东一榔头西一棒,像打游击战一样。楼下的我们不得不呆在活动区,免得他找不着人而发火。导师发火是件顶可怕的事情,相当于洪水爆发,世界末日,或者更恐怖的(这我可有见识)。
在活动区呆时间长了,我时常想象活动区是个小型监狱,行尸走肉般的我们日复一日地生活其中。目标很明确:出狱。而前途如获释的犯人一样渺茫。也许出狱真的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这份幸福满满地可以盖过一切(包括前途)。那是真正的幸福么?不,只是假像,要不得。看着活动区忙碌的人们,我常常不自觉地展开上述类似的思考。这样的思考自问自答,像校园里一枝黄花般泛滥不止,搞得我一个头两个大。每当这个时候,我便和L一起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外面的世界很大,但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角落。离开活动区,重获自由,L兴致勃勃地领我去参观海运学院的教用船。船停在校内河边的岸地上。照理说我是南方人,对船司空见惯,看船的事情没什么可值得兴奋的。然而和他一起的那个傍晚,我很兴奋。
的确,船的概念,我小时候便开始实际接触。那时学校常组织春秋游。游玩的地方多次都在一处。那处据说是春秋时期范蠡和西施隐居处。逃出后的范蠡化名陶朱公在那改行做生意。生意办得相当红火,引来不少人来请教。到那里便要搭船去。只记得大大的船舱,载着不少人,因而空气污浊,而船本身不时的晃荡让人晕晕的,萌生想吐的****。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之上,凉爽的风不断扑面而来,船浆转动卷起的无数浪花向船后方径直奔去,这些浪潮丝毫没影响如处子安静的湖。一望无尽的湖面,一时之间自己变得很渺小。
当他给我讲有关船的事情时,我回忆起那些从前的往事。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听着他较为专业的讲解,我突然发问:“你又不学这个,怎么懂得那么多?”“傻瓜,怎么会不懂,不懂的难道我不会去学。我可没你那么笨!”他戳戳我的脑瓜。以后我发现他对汽车、电器产品等都知道不少,不由地对他更刮目以待。
傍晚,夕阳西下,在天边留下一道艳红色的余晖。我俩一起坐在船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天边的余晖慢慢淡去,最后被黑色吞噬,预示夜幕的到来。一会,他打起哈欠来,说困,想睡会,要我借个背。我推说他太沉不给借。他却不由分说地拉我起来,面对面地让我跨坐在他腿上,然后将头完全重重地靠在我单薄的肩膀上。“你家伙,又欺负人!”他自作主张,我有些恼火。“别说话,好舒服。”他的声音很轻很小如梦呓一般。我不觉安静下来,用手温柔地拍着背,如同母亲抚慰自己入睡的孩子。
望着天边不断变化的浓厚云层,刹那间觉得自己身上似乎多了点什么?是什么?难不成是肩膀上他的头颅……
二十
第二学期的生活实际上很忙碌。上课,做实验,当助教,更搞笑的是要带个本科生做实验(名曰创新培养)。这学期起我自己对实验才有个初步的概念,带本科生感觉是带着个小跟班,又像是保育员照顾小孩。幸好那本科生是女生,乖巧可人,我省去一半心,带她做几次实验便可放手。所谓的助教即是帮老师批改作业,我本科时就干过。导师这学期也有课。他巧妙地将我调到另一位老师手下,怕我干不动,又把L拨过来。在助教上,我俩又分到一块,很开心。俗话说,男女搭档,干活不累。我俩很有默契地配合着,每次都很快且很有效率地完成作业批改。任课老师很满意,来教作业的学生一口叫一个“老师”,叫得我们心里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