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手足情深 1(第2 / 3页)
刚过而立之年的小弟,算不上成功人士,但在村人眼里,仿佛也是归属于“有本事”一类的。也确乎如此。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的农村孩子,仅靠着瓦工这样一种被时下的年轻人所不屑的泥水手艺,在三十岁之前置齐了盖二层楼所需的全套设备,组建了小型的建筑工程队,因为活儿做得既快又好,慕名而来的客户源源不断。两年下来,电脑装了,汽车买了,小目标一个接一个实现了。钱虽然挣得辛苦,但也足够旁人羡慕的。至少,他做活儿时的一丝不苟、敢想敢干的魄力是常令我这个多读了几年书却总是畏首畏尾至今一事无成的姐汗颜的。
小弟有灵性、有悟性,无法不承认;手艺就是手艺,它不是熟练工。在旁人的大拇指里,我为小弟而自豪。
从此,家——作为故乡就留在了我的脑海里。那份童年的兄弟情谊和亲情在时间和工作的身后——开始疏远。
我远在千里之外,就很少回家。家里的一些事多是妈妈在电话里告诉我。我知道哥哥的家庭不和睦。但哥哥从来都不和我说起他的婚姻。他觉得那是没有脸面的。然而,我能够理解哥哥婚后生活的不快乐。一个大男人在家庭经济占主导地位的是老婆,而这个老婆还有点霸道,哥哥往往说不上话。于是,他们夫妻就经常打打闹闹。还有因为我嫂子的坚持,我们家所有的亲戚他们都不相往来。就连我们的亲姐姐也不准来往。然而她自己娘家那头的亲戚基本走到。而她娘家人很少拜望我的父母亲。这让我哥哥很是恼火,却是敢怒不敢言。还有,因为家境的不宽裕,我哥哥就越发的消沉。
消沉,让哥哥失去斗志。在家庭的逆来顺受,在和别人交往时的沉默寡言。原来那意气风发的少年早就被生活改变得面目全非。
我心隐隐作痛。远隔千里之遥的亲兄弟,难道一奶同胞的情谊和亲情也相隔千里之遥吗?
躺在病床上的哥哥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会想什么。但我为自己而愧疚。作为亲兄弟的我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帮助。而哥哥也从来没有开口向我求助。前几年我虽然说过要借钱给他开凉席厂,叫他自己做老板。但哥哥没有向我借钱,我要借给他钱他也不要。后来从妈妈那里知道,其实哥哥是想自己开凉席厂的,也想找我借钱,但是又担心怕凉席厂万一亏损了没有钱还我怎么办,而我那时正准备讨老婆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还有是因为我嫂子的缘故吧。哥哥想做老板的梦就这样破灭了。
我听了心里一惊,说:怎么会这样呢,哥哥平时不是一个很小心谨慎的人吗?怎么会是这样呢?哥哥做凉席又不是一天两天啦,他可是做了十几年的老手啊。怎么会这样……
姐姐在电话那头就说开了。前几天我那小侄子感冒不好,天天晚上闹,哥哥白天要忙着帮别人做凉席,晚上还要带儿子,早上又要起得早为老婆孩子准备好早餐。有时候做凉席中午休息时还要跑回家来洗衣服。一天到晚不停的做,累死累活的。而前几天他自己也感冒不舒服。
我在电话里听得很生气,愤愤的说,他老婆呢?
姐姐说,你嫂子每天就是带小孩去打麻将,赌钱。家务事什么都不做。全家就靠我哥哥一个人赚钱过日子。而我嫂子经常还要赌——输钱。一家四口,一个读初中的女儿,一个还在吃奶的儿子,本来日子过得紧巴巴地,现在我嫂子还迷上了赌博,那日子过得更艰难。
我姐姐越说越气,而更多的是为我的哥哥——她的弟弟心痛。说到伤心时姐姐有点哽咽啦,说“要是妈妈还在的话,妈妈一定会急死,一定会心痛死”。
我和姐姐通完电话后,告诉老婆我哥哥的手因为做凉席差点据断了,正躺在医院。老婆叫我回家去看看。
我想——我是应该回家去看看啦。
亦喜亦忧话小弟
我回老家,碰到邻居家爽朗的嫂子。寒暄过后,说到小弟,嫂子先是竖大拇指:“不愧叫二牛(小弟乳名),就是牛!”从她的语气和神情,我听得出来,这个赞誉是由衷的。但很快,便听得话锋一转:“你说这样一个利索能干忠厚仁义又生得俊俏的好后生,怎么总说不成个媳妇呢?”言下满是惋惜之意。
我只有苦笑。岂知,这何尝不是我乃至全家人常常焦急又困顿的呢?
我说“妈妈要是还在的话,也一定会被他们气死”。
我知道我姐姐身体不好,有糖尿病,还有点高血压,于是我就反复劝慰姐姐不要伤心,也有点自我安慰的说,“唉,这也许就是命吧”。
小时候,我姐姐带着我和哥哥,我们姐弟仨从来不打架也从来不吵架。爸爸妈妈交代要做的事我们都是齐心合力的尽快做完。我们那里的邻居都羡慕我们姐弟的那份情谊。
是的,自从我记事起,我从来就没有和哥哥打过架也从来没有和哥哥吵过架。我那时候还挺佩服我哥哥的。因为我哥哥的毛笔字写得很好,而且还会画画。我爸爸妈妈老是喜欢拿着哥哥画得好的画给我奶奶看,并当着我的面夸我哥哥的好。当我们读初中时,过年写春联是我哥哥大显身手的时候。一般是除夕的前夜,我就要准备好红纸并裁得四四方方一张的,放在我哥哥的书桌上。我记得那年除夕夜我哥哥因为看电视忘记啦。我奶奶一早起来,看春联还没有贴好,马上把我哥哥叫醒。哥哥赶忙写春联,我和奶奶就赶紧贴。爸爸妈妈也在忙碌的准备大年初一的团年饭。
时间就这样不经意的流逝。哥哥后来就娶妻生子在家务农。我是远走高飞在异乡的天空下飞汗打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