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幸福的诠释 3（第2 / 2页）

即使是我的亲生父亲，他能为我做的也未必比他多，何况我跟他没有任何的血缘？在真情有些消瘦的年代，我能拥有这份父爱，我是幸福的。我甜甜地叫了他一声，“爸”，听见我的呼唤，他“嗯”了一声，忽然落泪了。我知道这是幸福的泪水，从此之后，我们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母亲花了很多心思，希望我跟他和睦相处。可基本都是白费力气，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猥琐之人，缺乏父亲顶天立地的气概。每每看见母亲跟他细语，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母亲也太委屈自己了，干嘛要嫁给他？难道世界上没有了男人？！

母亲不在到时候，我会变着法子捉弄他。看见他从外面回来，我将扫帚放在门框上。等他推门进来，扫帚掉下来砸在他头上。我在一旁幸灾乐祸看着，等着看他发怒。他仅仅只是愣了那么一两秒，就将扫帚放回了原处。他的隐忍更激发了我的斗志，我会偷偷在他喝的水里放上一勺食盐。他喝下后吐吐舌头，母亲问怎么回事。他笑笑说喝得太猛噎住了。母亲狠狠剜了我一眼，他急着说是真的，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我忽然很高兴发现，牙齿是他身上最美的一个物件了。

这年生日，我收到我祈盼很久的礼物，我拿在手里把玩。母亲告诉我，“未未，这是你爸爸送你的，喜欢吗？”我撇撇嘴，将礼物塞到母亲手里，“他不是我爸，我也不要他的礼物。”母亲把手举到半空，“这孩子……”母亲的手掌没有落下来，而她自己却捂着脸哭了。

十岁那年，外婆、舅舅跟母亲商量为我过生日。生日那天，他从厂里请假，还特意换了身平时不怎么穿的衣服，上理发店整理了头发。外婆、舅舅到的时候，他殷勤地招呼。母亲当着他的面告诉外婆他对我的好，我双眼紧盯着他，他尴尬说，“哪有你说的那样好？”我在心底暗暗骂他虚伪。

后来，学校要开家长会，母亲说他们俩一起去，他小心看我的脸。我望望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他回头对母亲说，“算了，我就不去了，这模样给未未丢脸，再说了你跟老师交流比我好，你知道我说不来的。”我心说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以后的生日，他还是坚持给我买礼物，尽管我仍然不领情。十二岁那年的生日，因为我的顶撞，母亲特别生气地骂我太不懂事，结果不欢而散。那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无意听见他跟母亲的对话，“唉，未未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要不，咱再要一个吧。”“别，你可千万别委屈了孩子。未未聪明、漂亮，就是有点顽皮。不过她还小，总会懂事的。”“只是委屈了你。”“我哪有什么委屈，你呀，就别想那么多了。”

从那以后，我再看他，觉得他没有以前那么不顺眼了，虽然他还是老样子。可是，我仍旧不跟他说话，他上我们家已经两年多了，我已经习惯了跟他对立，忽然要改变这种状况，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叫他爸爸吗？我从没有想过。我只好尽量躲着他。

中学时，我开始住校。我再也不用每天躲着他，心情轻松了许多。偶尔，我也回家，通常只是坐在一起吃顿饭，我依然不说话，但也不会紧盯着他的脸。一天下午的体育课，我突然摔断了腿。学校电话通知家里，母亲知道后，急得只掉眼泪。最后的班车已经走了，要想赶来只能等第二天了。他下班后听闻消息，连饭也顾不上吃，就骑车赶来了医院。他紧张得来回走动，看见医生进来，他一遍遍紧张地问，“将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在得到医生的保证后，他才长长吁了口气，用手抹了抹额上的汗珠。

那一刻，我很感动。泪水涌了出来，这么多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他有些手足无措，喃喃道，“未未，别怕，医生都说了，将来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看他那样，我又笑。他说，“到底是个孩子。”说完他也跟着我笑。他给我掖好被子，说要尽快赶回家告诉母亲，让她不要担心。我点头答应他“嗯，我会照顾自己的，你路上小心。”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诧异，我也会关心他。他用手摸摸我的头，就匆忙往家赶。

整整一个月，他每天下班后就匆匆赶往医院。替我买饭、削苹果。脸上的笑容很灿烂。我看着他雪白的牙，突然冒出一句“你的牙齿很漂亮。”“嘿嘿”他有点难为情搓搓手。“这孩子，没大没小的。”母亲用手指戳戳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