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安(第2 / 3页)
“这么晚了!”夏华自言自语道:“也许这会儿出去迎接他可以使我少担几分心。”
夏华眼目所及,路的左右两旁都孤寂无声,只有云的阴影不时掠过。月亮探出头来时,也不过是苍白的一长条,单调得连一个移动的斑点都没有。
夏华仰望天空,一滴幼稚的眼泪蒙住了眼睛,那是失望和焦急之泪,月亮把自己整个儿关进了闺房,并拉上了厚实的云的窗帘。夜变得黑沉沉了,大风刮来了骤雨。
“但愿他会来!但愿他会来!”夏华大嚷着,心里产生了要发作疑病症的预感。
“我不能回屋去,”夏华思忖道,“与其忧心如焚,不如脚劳累一些,我要去迎接他。”
“你愿意平心静气的说话吗?”罗特道。
“要是你高兴,我会平心静气的。”夏华道。
他很恼火,嘴里牙齿嚼啐的。“很好,”夏华想,“你烦躁就烦躁吧,但我相信,这是对付你的最好办法,有助于保持我们之间对彼此都很有利的距离。”
夏华得寸进尺,惹得他很恼火,随后趁他怒悻悻地退到屋子另一头的时候,夏华站起来象往常那样自自然然、恭恭敬敬地说了声“祝你安康,先生,”便溜出边门走掉了。
这方式开了一个头,夏华便在整个观察期坚持下来了,而且大获成功。当然他悻悻然有些发火,但总的说来,夏华见他心情挺不错。别人在场的时候,夏华照例显得恭敬文雅,其它举动都没有必要。只有在晚上交谈时,才那么冲撞他,折磨他。他仍然准时把夏华叫去,不过在他跟前时,他不再满嘴甜蜜称呼了,这倒不错。眼下夏华确实更喜欢这种粗野的宠爱,而不喜欢什么温柔的表露。费太太也赞成,而且已不再为夏华担忧了,与此同时,罗特却口口声声说夏华把他折磨得只剩皮包骨头了,并威胁在即将到来的某个时期,对夏华现在的行为狠狠报复,他的恫吓,夏华暗自觉得好笑。“现在我可以让你受到约束,”夏华思忖道,“我并不怀疑今后还能这么做,要是一种办法失效了,那就得另外再想出一种来。”
这时,一辆车进了院子,罗特回来了。
然而,夏华的担子毕竟并不轻松,罗特正成为夏华的整个世界,不仅是整个世界,而且几乎成了夏华的希望。
一个月的求婚期过去了,只剩下了最后几个小时。结婚的日子已经临近,不会推迟。一切准备工作也已就绪,至少夏华手头没有别的事儿要干了。使夏华兴奋的不仅是匆匆忙忙的结婚准备,也不仅是因为对巨大的变化,明天开始的新生活所怀的希望。毫无疑问,两者都起了作用,使夏华兴奋不安。
白天,强劲的风刮了整整一天,却没有带来一滴雨。入夜,风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咆哮声越来越响。树木被一个劲儿地往一边吹着,从不改向,一个小时里,树枝几乎一次都没有朝反方向倒去,树梢一直紧绷着往北弯着。云块从一头飘到另一头,接踵而来,层层叠叠,七月的这一天看不到一丝蓝天。
夏华抬头仰望树干,只见月亮瞬间出现在树干裂缝中的那一小片天空,月轮被遮去了一半。她似乎向我投来困惑、忧郁的一瞥,随后又躲进了厚厚的云层。远处的树林里和水面上响起了狂野凄厉的哀号,听起来叫人伤心。
一切都安排好以后,夏华很有些坐立不安,甚至连屋子里也呆不住了。房间里的小钟和厅里的老钟同时敲响了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