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由恋曲 3(第3 / 3页)
素馨不是沉湎过去,她只想把一切美好的记忆珍藏于指尖,用最享受的方式。
出乎意料,亮来信了,不是信,偌大的信封里是一张大红的请帖。他要结婚了,对方是公司董事长的千金,他没理由拒绝的。素馨忽然有点瞧不起他,也瞧不起自己。
素馨没有哭,她把这请柬,连同和亮曾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到过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亲密的举动,一同锁进橱柜,过滤一切,只在心中荡漾那美好的一瞬。
素馨保留了去茗艼的习惯,在阅读时偶尔看到关于素馨花的另一种解释:“隔夜素馨厘戥秤,既讽刺花也讽刺人,真傻,他不知贵贱,不识时务……
同一句话,两种意思,是因为情。看到这则小文时,距离那个伤心的午后已有近千个日出日落了,素馨正在实习。朋友给她介绍了同城同系同龄的男生小文,很腼腆很可爱的小伙子。
每一次,他们只点熏衣草和那两样小点,不需要新鲜刺激,只满足于那一份熟识的恬淡温馨。素馨唤那两样小点为“绿”和“雪”,简洁贴切又富有诗意。
素馨很喜欢亮的博学多才,原来素馨花凋零后可做药引,也可泡茶。茶餐厅大多没有,因为苦,因为涩,也不再清新动人。当花成了茶,花已不再是花了,香也不再是那香。
转眼,亮毕业了,有些抉择,是必须面对的。那一天下午,在茗艼茶餐厅,亮开口了:
“毕业了,家里人安排我去香港工作,我希望你能陪我去……”亮迟疑着嗫嚅,浓密的睫毛映射着难以掩盖的忧伤。他知道,素馨不会答应的,她才大一。然而,他宁愿亲手粉碎这甜蜜幻影也要开口,也要尝试,不想将来为今天的懦弱叹息。
素馨沉默地低着头。她很清楚,这一别,回头将是百年身,亮会在那儿生根,而素馨花,只是两人共同追寻的一个梦境罢了。素馨猛地扯过小壶,把那紫色的忧伤,暗灰的刺谑一齐吞噬,泪水渗入发丝。刹那,雪融了,绿凋了,薰衣草流泪了。
那一日,在图书馆的转角,当清瘦俊逸略带稚气的小文在她面前变出满满一束满天星时,素馨感动地几乎泫然。满天星和熏衣草有相似的动人之处,是素馨心中最初的萌动。
素馨所在的城市没有素馨花。然而不管任何时候,任何花,只消有人疼惜,都是弥足珍贵的。只是,素馨的厘戥不是亮——那个她曾以为可以照亮他一生的男人。素馨没有怨尤,还是感谢曾有一个男人温柔地告诉她“隔夜素馨要用厘戥来秤!”
素馨把满天星拥入怀,骄傲地微笑。她知道,她不会辜负小文的,因为小文是素馨花今生今世的厘戥。
机场,两人旁若无人地紧紧相拥。素馨把整个人化为一摊泥,融入亮的胸膛,永不分离。
“隔夜的素馨,是要用厘戥来秤的啊!“哽咽的叮咛令人不忍拒绝。然后,他点头,她松手,他转身,她挥手,从此擦肩而过。
亮一到香港就通知素馨,之后他们常常通话,每次都是亮打来的,似有倾诉不完的离愁别绪。随着时间的推移,亮渐渐繁忙起来,他的声音,逐渐陌生,再久了,便杳无音讯。素馨没有主动打电话,她固守着素馨花般的矜持与高贵,很多东西,明知没有结果就不要强求,花若离枝,搁发已经无同位。
隔了夜的素馨花,当感情在时光中冉褪,在距离中蒸空,也只配由生了锈的铁秤来估价了。
素馨习惯了一个人去茗艼,坐他们常坐的那个位置,点相同的食物,亮的那一份抹茶,她从不碰,只放在对面,临走了还是完整的一杯。她用奢侈的浪漫假装他还在,假装柔情从未离去,假装花还未离枝,不必在水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