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爱无痕 2(第2 / 3页)
秋天来了,胭脂在园子里拣落叶儿,同儿被二少爷的丫头叫走了,不知做些什么。胭脂看着头顶湛蓝的天,丝丝缕缕的云彩不知道要飘向何处。二少爷从后面一下子抱住她,什么也没说,摁在地上就要了她。胭脂好疼,但是她和还是清楚的听到干枯的叶子被碾碎的沙沙声……
晚上胭脂小产了。大夫对大少爷说:小夫人刚有了喜,不应该有房里之事,这一次又过于猛烈了。大少爷冲进来,铁青着脸,狠狠抽了胭脂一巴掌。
王家两位少爷为了胭脂大打出手,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如果几十年后你去问城里的老人,他们一定都还记得。胭脂在他们嘴里被说成是花妖,专门迷惑青年男子;说她是海里的蚌精,来报复王家贩卖玳瑁,要让他们家无宁日;说她的容貌无人可比,看上一眼就会被摄走魂魄……
外面闹成什么样子,胭脂反而不知道,她躺在锦缎的被子里喝专为她熬好的参汤。同儿不爱说话,不会把外面的声音传进来,胭脂也落得安静。
小姐倒来看她,不安慰她,坐在床边,微微的笑。
胭脂从小长在乡下,没见过玳瑁是什么样子,也没见过王家大少爷是什么样子,但是她知道,王家大少爷就是她将来的主子,她要跟着小姐一起嫁过去。小姐的奶娘悄悄告诉她:“王家娶咱们家小姐是看上了咱们陈家书香门第,小姐能写会算。大少奶奶!将来是要管家的。那么大的家业,可不得个能干的?不过夫人知道咱小姐貌不惊人,怕嫁过去受姑爷的气,必得陪个绝色的丫头,这才十里八乡的选中了你。瞧瞧,这小模样儿,一万个里头也没有一个啊!”
老夫人待胭脂很好,给她做了以前见都没见过的新衣服,让她住在墙上都雕着花的屋子里,还不用她干活,这比在家里的时候强多了。她知道小姐一点也不喜欢她,对她总是客客气气的,每句话都是冰凉的。
胭脂是大脚,从小挑柴做饭的,小脚怎么行?老夫人见了,皱一皱眉,告诉奶娘,要绑。奶娘回说:“夫人,她不小了,都13岁了,怕不行了吧?”老夫人没说话,只是站起来走了。
这天晚上,奶娘带了两个人到胭脂屋里,脱了她脚上新做的白缎子鞋,在白嫩嫩的指头缝里塞满了药末,又把脚面使劲向下掰,所有的脚趾都缩在脚心,像个粽子,只有原来的一半大小,然后用白布缠起来,一边缠一边缝,嘴里不住说着:“胭脂啊,我们这都是为你好啊,要不然人家会嫌弃的。”那两个女人抱住胭脂的身子不让她乱动,等缠好了,又赶她起来在屋子里走。胭脂疼的满眼都是泪,扶着雕了花的墙慢慢走,一圈又一圈。眼泪沾湿了前襟,水红绫子的小袄红的像沾满了血!娘说了,要听老爷夫人小姐的话,是他们救了咱全家的命啊!
胭脂14岁的时候,跟着小姐嫁到王家。她先于小姐看到了大少爷——白白净净、瘦瘦高高的,摸样不难看。晚上,胭脂站在洞房外间的门口,等着少爷吩咐:“下去吧!”就可以走了,这是奶娘教她背熟的。可是少爷进去不一会就气冲冲的出来了,嘴里嘀咕着什么。胭脂吓了一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少爷看见了她,突然停下来,问:“你就是胭脂?”然后不等她回答就横着抱起她扔在外间凉榻上,要了她。胭脂一直不明白,奶娘教她的她一步也没弄错,可这最后怎么就不一样呢?少爷力气好大,把竹榻压的吱吱作响。胭脂疼的像要昏过去,可她还是听到屋里小姐哀哀的哭声……
后来,二少爷要带她走,去过一种“自由的新生活”,老爷气极了,举着拐杖打他,大少爷好几次都动了刀子。宗祠里的人说他们不是不管,而是胭脂无名无分,不是侧室,也没有收房,没过过礼送过帖子,她就是个丫头。少爷娶个丫头,只是有些辱没门楣,实在说不出什么。
出奇的顺利,胭脂和二少爷到了另一个城里,买了一座带园子的大宅子,继续以前的日子。老爷说了,绝不给二少爷一文钱,可二少爷依旧花钱如流水。胭脂不替他着急,老夫人给了他不少钱,光金条就装满了一整箱子。他们的丫头、家人都是新买的,只有同儿她带了来。
胭脂以为小姐再也不会理她了,一定非打即骂,可是没想到,小姐待她比在陈家的时候好了很多,只是还不大跟她说话。她做了管家的少奶奶,每天忙的饭都吃不塌实。
胭脂现在不伺候小姐了,大少爷拨了另外的人过去使唤,也挑了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同儿给胭脂用。胭脂现在住在书房边的暖阁里,她一心一意对大少爷,觉得他就是自己该守的男人。
年下的时候,娘带着妹妹来看她,脸上喜滋滋的,王家人对她的白眼她也看不见。妹妹也很高兴,这里有很多她见也没见过的吃的玩的。娘说把妹妹留下伺候她,胭脂摇摇头。娘好生不高兴,哀哀地说:“你也不要忘记了祖宗,咋不知道提拔自己的妹子呢?还是这里有啥不好的?”胭脂觉得有什么不好,还是摇摇头,从箱子底下摸出自己积下的几块银圆,塞给她。
王家大少爷念书,二少爷也念书,只是念的是洋书。第二年夏天,外面乱了套,老爷打发家人把二少爷找了回来关在书房里。二少爷也是高高瘦瘦,只比大少爷黑些、壮实些。开始他总是在房里大吵大闹,要老爷放他出去,可后来,就安静下来——他看到了胭脂!
胭脂知道,大少爷很喜欢她,但从来不说。二少爷不同,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句句件件让胭脂脸红心跳。这种感觉胭脂从来也没有过,连大少爷要她的时候都没有过。她好象又觉得二少爷才是她一辈子该守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