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3 / 3页)
吟霜就这样,在福晋房里当起差来。擦桌椅,洗窗子,烫衣服,做针线,修剪花木,照顾盆栽……她和香绮两个,真的事无巨细,都抢着去做。福晋看在眼里,安慰在心里。这孩子,倒也勤快,虽然出身江湖,却没有丝毫的风尘味,非但没有,她举手投足间,还自有那么一份高贵的气质。雪如发现,自己是越来越喜欢起吟霜来,看着她在室内轻快地工作,竟然也是一种享受。雪如无法解释自己的感觉,却常常对着吟霜的背影,怔怔地发起愣来。
王爷挥挥手,对家里的丫环婢女,实在没什么兴趣。他心不在焉地说:
皓祯傻住了。注视着公主,竟不知如何接口是好。
“奴才叩见王爷!”
“想想看,就算皇阿玛,也有个三宫六院呢!”公主继续说,声音诚诚恳恳的。“与其你到外面,找些我不认识的人,还不如我在府里,为你准备几个人!你瞧,我都想清楚了!你可不要不领情,瞎猜忌我!”
吟霜和香绮跪伏于地,说着秦嬷嬷教过的话:
吟霜吓了一跳,和香绮都站住了。
“从今天起,你每天一清早,就去公主房当差!公主这样抬举你,也是你的一番造化!你要好生记着,费力地当差,小心地伺候,尽心尽力地叫公主满意。只要公主喜欢你,你就受用不尽了。你有多大的福命,全看你的造化,你的努力了!懂吗?”
“站住!”
吟霜听出了雪如的“言外之意”,一种近乎天真的“希望”就在她心头燃烧了起来,她拼命地点着头,由衷地、感激地应着:“奴才懂得了!”皓祯张嘴欲言,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吟霜,被调到公主房去了。
吟霜和香绮磕了头,双双站起,垂着手,低着头,退出房去。退到了门口,王爷不经意地抬了抬眼,正好和吟霜照了面。王爷一怔,冲口而出:
“我、我怎敢瞎猜忌你呢?”皓祯迎视着公主的眼光,心里虽然充满疑惑,嘴里却诚诚恳恳地说着,“你贵为公主,一言九鼎。我们都是皇族之后,也都看多了后宫恩怨。希望在我们的生活中,没有勾心斗角这一套!你坦白对我,我就坦白对你,那吟霜丫头,我确实颇有好感,请你看在我的份上,千万不要为难了她!我对你,就感激不尽了。”
“这是新进府的两个丫头,是姐妹俩,姐姐叫吟霜,妹妹叫香绮!”
公主怔了怔,做梦也没想到,皓祯居然直承对吟霜丫头,确有“好感”。这种“承认”,使公主心里刺痛起来。表面上,她还必须维持风度,哪有一个公主去和家里的丫头争风吃醋呢?她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阴郁,立刻,她收起了受伤的感觉,勉强地堆出一脸笑意:
总觉得吟霜似曾相识,但又说不出为什么。不只她有这感觉,秦嬷嬷也有这感觉。或者,人与人之间,这种感觉,就叫做“投缘”吧!但是,真把这“似曾相识”的原因挑破的,却是王爷。当王爷初见吟霜,他几乎没有注意她。雪如对他说:
“说什么感激呢?你未免言重了!别说你看中一个丫头,就是你看中一个格格,我也该为你娶进门来呀!咱们还在新婚,你好歹给我一点面子,等过一年半载,再提收房纳妾的事儿,好不好?”能说不好吗?皓祯毕竟年轻,也毕竟单纯。他忽略了人性,也不了解一个嫉妒的女人,是怎么一种人?一个嫉妒再加失意的女人,又是怎样一种人?当然,他更没防备公主身边,还有个厉害的人物——崔嬷嬷。皓祯的几句“肺腑之言”,就把吟霜打进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当晚,皓祯就不请自来,到了公主房。公主在满腹狐疑中,也有几分惊喜,几分期待。皓祯四下看了看,吟霜正在房中,好端端地伺候着茶水,伺候完了,公主就和颜悦色地遣走了她。吟霜低头离去以前,给了皓祯极尽哀恳的一瞥,这一瞥中,说尽了她的心事:“不可以为了我,得罪公主呀!”
“是!”
委曲求全。这就是委曲求全。但,“委曲”之后,真能“全”吗?皓祯凝视着公主,心里是千不放心,万不放心。可是,公主那充满笑意的脸庞上,是那么高贵,那么诚恳,那么温柔!
“起来!下去吧!”
“皓祯,”公主坦率地开了口。“今天下午的事,真对不起,看到你对吟霜丫头动手动脚,我就打翻了醋坛子了!我几乎忘了你是这王府里的贝勒爷,从小被丫头们侍候惯了……现在,我已经想通了,如果你真喜欢这丫头,我帮你调教着,将来给你收在身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