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4 / 5页）

“我们学校就是这样不好，”魏若兰说，“教高一好像就没出息似的，大家拼命抢高三，似乎只有教高三才算真正有学问。别看那些老师们外表和和气气，事实上大家全像仇人一样，暗中竞争得才激烈呢！康南刚到我们学校的时候，校长让他教初二，教了一学期，马上调去教高三，许多高三的老师都气坏了。不过他教书确实有一手，我们校长也算是慧眼识英雄。”

她站住，回过头来，一个高个子宽肩膀的女同学正对她走过来，脸上带着愉快的笑。

“嗨！”一阵风一样，程心雯从楼下冲了上来，“江雁容，你都不等我！”她手中提着个刚蒸好的便当，不住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嘴里稀里呼噜的，因为太烫了。“你们没带便当呀？”她问，又加了一句，“今天可没有值日生提便当！”

“嗨！江雁容！”

“带了，”江雁容说，“我根本没蒸。”

“什么运气不错？”

“谁？”周雅安问，她是个长得很“帅”的女孩子，有两道浓而英挺的眉毛，和一对稍嫌严肃的眼睛。嘴唇很丰满，有点像电影明星安·布莱思的嘴。“何淇，”江雁容耸耸肩，“我刚才碰到她，她告诉我一个大消息，康南做了我们的导师。看她说话那个神气，我还以为是第三次世界大战要爆发了呢！”她拍拍周雅安的手，“你昨天怎么回事？我在家里等了你一个下午，说好了来又不来，是不是又和小徐约会去了？”

“你难道不知道这次的康南风波呀？”魏若兰说，耸了耸鼻子，“曹老头教我们班真气人，他只会背他过去的光荣史，现在我们班正在闹呢，教务主任也一点主见都没有，去年高三就为了各班抢康南、江乃两个人，大闹了一番，今年又是！”

“反正时间早，坐车干什么？慢慢地散散步。走走，想想，呼吸点新鲜空气，不是挺美吗？”江雁容说，靠紧了周雅安，笑了笑，“别以为我们到得早，还有比我们到得更早的呢！”

“依我哦，”江雁容说，“最好导师跟着学生走，从高一到高三都别换导师，又减少问题，师生间也容易了解！”

“是吗？”江雁容不在意地问，她一点都不觉得这消息有什么了不起。那同学得意地点点头，跨上车子先走了。江雁容继续走她的路，暗中奇怪这些同学们，对于导师啦，书本啦，会如此关心！她对于这一切，却是厌倦的。谁做导师，对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抛开了这个问题，她又回到她被打断的冥想中去了。她深深地思索着，微蹙着眉，直到一个声音在她后面喊：

“噢，我忘记去拿了，我还以为有人提便当呢，”周雅安说，“不过，没关系，现在才十一点，吃饭还太早，等要吃的时候再去拿吧！”按照学校的规定，学生中午是不许回家吃饭的，据说这是避免女学生利用时间和男校学生约会而订的规则。但，有男朋友的学生仍然有男朋友，并没有因为这项规定而有什么影响。平常，学生们大多数都带饭盒，也就是台湾称作便当的，学校为了使学生不至于吃冷饭，在厨房生了大灶帮学生蒸饭。通常都由学生早上自己把饭盒送到厨房属于自己那班的大蒸笼里，中午再由值日生用篮子提到各个班上来。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天我到学校去玩，知道这学期我们班的导师已经决定是康南了！”

“哼，我是最会节省时间和体力的，”程心雯得意洋洋地说，“早一点拿来，既可马上果腹，又免得等会儿再跑一次楼梯！一举数得，岂不妙哉！”

那同学打完了气，扶着车子，对江雁容神秘地笑了笑，报告大新闻似的说：

“我坐公共汽车来的，你怎么不坐车？”周雅安走上来，挽住江雁容的胳膊，她几乎比江雁容高了半个头，黝黑的皮肤和江雁容的白成了个鲜明的对比。

“那才不行呢！”周雅安说，“你想，像康南、江乃这种老师肯教高一吗？”

“你走哪条路来的？周雅安？我怎么没在新生南路碰到你？”江雁容问，脸上浮起一个惊喜的表情。

“教育学生难道还要搭架子，为什么就不教高一？”

“我以为没有人会比我更早到学校了，”那同学笑着说，“偏偏你比我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