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5 / 5页）

子默瞪大了眼，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大概三个月。”她嗫嚅着。

“到现在，你的眼中、心中，还是只有你的画！哼！我真是看透了你！你这么自私，怎么值得如此美好的两个女人，为你付出？”

“几个月了？”产婆问。

“子默，我保证，等我忙完了画展……”若鸿焦头烂额，狼狈不堪地说，“我会来解决这件事……”

“你敢去！”子默把他再一推，推在墙上。“这个节骨眼了，你还敢撇下子璇追芊芊去？”

“刮的？你是说，你把他‘割’掉？”

“子默！”若鸿迎视着子默那燃烧般的视线，“我无可奈何啊！我现在只能忠于一份感情，一个女人！我无法使两个女人都幸福快乐，我已经为了芊芊而伤害了子璇，现在你要我再为子璇而伤害芊芊吗？即使我愿意为了那个孩子而娶子璇，你认为，这不是对子璇的侮辱吗？”

“以前都是吃药，可是吃药靠不住，吃了半天，孩子还是下不来。现在我用刮的，是医生教给我的洋方法，快得很，刮过就没事了……”

“你……你……”子默被他的话堵住了口，一时间，竟答不出话来。心里的怒火，更是如火燎原般地燃烧起来。他忍无可忍，就一拳对他挥了过去。

小房间里阴暗潮湿，一股药水味和霉味扑鼻而来，子璇就觉得头晕目眩了。产婆让她躺上了床，先帮她检查，手指在她肚子上东压压，西压压，一副“专家”的样子。

“不必了！”子默大声说。走过去，对着一张画，狠狠地踹了一脚。“画展？画展？祝你的画展，空前成功！”

她好不容易，辗转又辗转地，从陆嫂的朋友，一个洗衣妇那儿，弄到了一个地址。于是，这晚，她单枪匹马，带着二十块现大洋，带着坚定的决心和无比的勇气，在一个小黑巷子里，找到了那个地址。敲开门，那产婆一见白花花的大洋，再看年纪轻轻的子璇，就什么都明白了。她四顾无人，忙忙地关了门，把她拉进了小屋。

他掉转头，大踏步地冲出了房间。

子璇已经走投无路了。在那个时代，要除掉肚子里的孩子，实在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你要怎么做？”她问产婆。

若鸿被这一拳，打得踉跄后退，摔倒在地上，一屁股就坐在一幅刚装好框的画上面。

产婆说着，开始去清理工具，钳子剪刀在盂盆里丢来丢去，一阵铿铿锵锵，金属相撞的刺耳的声音。子璇听着，不自禁地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她把手紧压在肚子上，想着产婆说的，“手啊脚啊都长好了，已经是个成形的小娃娃了……”她似乎感到孩子的小手，隔着那层肚皮，在探索着她的手，在试着和她相握。她惊颤着，浑身通过一道电流似的刺痛，一直痛到内心深处。

“画！我的画！”若鸿情不自禁地叫着，弹起了身子。

“我看不止啰！”产婆说，“孩子都挺大的了，起码有四个月了！你今天是碰到贵人了，换了任何人都不敢帮你拿，这么大的孩子，手啊脚啊都长好了，已经是个成形的小娃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