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春知处 第100节(第1 / 4页)
迟羡只回道:“属下应受此罚。”
嘉奖或是惩罚,对迟羡来说仿佛都是微不足道的事,即便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血液的流失和彻骨的寒意冻住他的各个关节,那双眼睛仍旧是平静的。
是一条极为合格的狗,不论如何打,都不会动摇忠心。
许承宁拍了下他的肩膀,柔声道:“好,去上药吧。等雨停了,将良学颇为上心的那个小姑娘请来,我与她说两句话。”
许承宁站在檐下,披着深灰色的狐裘大氅,抱着个手暖,脸色呈现出病态的苍白。
他轻轻咳嗽了几声,边上站着的下人便劝道:“王爷,早春风寒,您还是进屋去吧。”
“无妨。”许承宁摆了摆手,“是不是到时辰了?将他喊起来吧。”
下人应了一声,撑伞小跑过去,弯腰对迟羡说了句话。迟羡身形一晃,这才慢慢地站起身。
虽说跪着的时候是板板正正的,但这么一动,立即显出久跪的模样来——他几乎站不起来。
三月份将近,万物逢春,这过境的风一吹,原本在冬季里凋零枯萎的生物便纷纷复苏。地上长出新鲜的杂草并不稀奇,毕竟随处可见。
但许君赫还是立即就明白了纪云蘅的意思。
裴韵明死前将东西埋在了地里,所以春风便能指出那个地点究竟在何处。
纪云蘅这样高兴,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盯着地面冒出的嫩芽,是因为她知道,母亲留下的谜题马上就能知道答案了。
第81章
下人抬手要扶,却被迟羡微微拂开,虽是吃力,但还是靠着自己站起了身,步伐缓慢地走到了许承宁的面前,颔首道:“王爷。”
许承宁往前两步,走出了檐下,下人赶忙将伞举过去。
就见他解下了身上的大氅,反手给迟羡披上,遮住了血肉模糊的后背。他拍了拍迟羡的肩,柔和的眉眼中带着些许无奈,“莫记恨左相,他是看着你长大的,心里自然是希望你好。这段时日泠州出了不少事,周大人和郑大人相继折在此处,左相也是心急才会如此。”
迟羡敛着眸道:“属下不敢。”
许承宁又叹道:“此事你也确实有错,许是泠州繁华让你暂时迷了心窍,玩忽职守,办砸了事。”
突然而至的一场雨,轻烟一样的薄雾笼罩了泠州。
迟羡光着膀子在细雨中跪着,细细密密的水珠遍布身体,顺着往下流淌出蜿蜒的痕迹。他常年习武,臂膀却并不是十分健硕,流畅的线条彰显了紧实的肌肉,皮肤白得像是被雨水一遍又一遍冲刷。
早春的雨最是冰冷,能将人骨头都冻得坏死,迟羡却跪得板正,没有丝毫颤抖。
他的后背却赫然有着密密麻麻的鞭痕,又细又长,每一条伤口都极深,流出的血像是朱红的画笔在白纸上肆意挥洒,在一片烟雾朦胧雨中显得格外晃眼。
除了这些密集的新鲜伤口之外,他的后背几乎被旧伤的疤痕布满,像是经年累月的反复承受,才留下了这些难以消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