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之笑望百年(第2 / 3页)
弘元十六年夏,太后病重,我衣不解带日夜守在仁寿宫。
一日,太后精神尚可,吩咐了孙嬷嬷把我叫到跟前说话。
“愉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算太后在人前对我再严厉,单独相对的时候她都是这样叫我。
这是帝王遗诏。
展开来,一眼扫过去,无语凝噎。
内容与刚刚诏告天下的那份圣旨如出一辙,一眼就看出是文朗亲笔,落款却是弘元五年,致暄出生的那一年。
我不知道在弘元四年文朗要我记下那句话的时候这匣子里头是什么内容,那时候他是要将这个天下传给谁,但今日我所看到的是这太子之位早已定了十年,十年前致暄才刚刚坠地,睿蓉还没有替致祯争储,甚至致祯还没有出生,文朗就已然定下了致暄。
眼泪开始一颗颗的掉下来,我知道,文朗要告诉我的还远远不止这些。
文朗一讶,没想到我第一句话会说这个,略微失笑:“算是吧。”
“致暄才十岁,”我对着他的眼睛,略微不安,“是不是有点早?”
他听了没有解释什么,只拉着我走了一趟勤政殿。
御案之下,暗格之中,一个黑色的小匣子赫然现身,上头还有明黄的皇室纹封。
我呆呆端详了一阵没有伸手,听见文朗在一边道:“还记得从海津回来的马车上,我叫你记住的那句话么?”
我一直以为自己的这几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文朗,他心系天下,我却管不了那么多,一心只为了他,而他时常展现的心痛和惋惜也成全了我甘愿牺牲又大义凛然的心情,让我觉得安心又值得。
然而到头来才发现,他这样急着平稳交替,把控大局,甚至不惜允许我插手,最终导致了不为乐见的结果,并非是单纯为了社稷,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致暄,为了让致暄接位的时候不必经历他所面对过的艰难混乱。
弘元十五年的立储,并非什么权宜平衡,也非对我丢掉后位的补偿,而是在表达着他深刻的爱与坚定,一份因着大局迟了十年的表达。
文朗把我拥进怀里的时候,我哭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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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眼,怔怔的:“黑色的那一个——”
黑色的那一个,他在那样一个时刻再三嘱咐我记牢的,我当然不会忘,要一直到他告诉我不用记了,或是换了别的。
“嗯,”他点头,目光如炬,“现在,那句话不用记了。”
停一下他又道:“愉儿,打开来看一看。”
我看了他一眼,见他郑重点头,才伸手挑开那纹封,掀了盒盖,并不意外的里头是一卷黄帛,拿在手里又轻又软,同时我也知道,这轻薄一片重逾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