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1 / 1页)
他从工地上赶去学校时腿脚已经跌伤了,灰粘粘的裤管除了汗水更多的是血水,跨越了半个城市从这一头拖着脚走到另一端,是那样艰难。后来,城市的车水马龙把他吞噬在了灯火阑珊街头,一篮的栗子和咸肉混着血水被辗的如泥。
上山打栗子他总喜欢站在最高的地方,眼光勾着天边似乎就可以看到山的那一头了,只是他和她从来就没有真正走出过大山,希望都在孩子身上,很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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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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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8:大山
作者:鳳兮(QQ:731400737)
大山有时候风很大,呼呼作响,像是酣睡人的呼噜声。十月中旬毛栗被一场秋风熨帖的金黄鼓涨,铁钩杆子前面挑一个旧编花篮,赶躺儿似的和很多人一起上山摘采起栗子。他负责用铁钩去钩,而她就负责拾掇落地的那些毛球子,钳子夹也好用鞋踩也好,总之裹在毛球里的栗子要安然无恙的剥出来,如此忙碌一个下午他们总是可以装满一篮子的。
她喜欢炒栗子,山里人没有太多花样和讲究,有时图个脆都会直接生吃硬嚼。她说喜欢城里那种炒栗子的味道儿,糯甜的又特别香。起着炉上火,他就撸衣袖站在大锅前用饭铲给她炒栗子。柴火‘吡卟吡卟’,橙色的火光把她脸温的透红,没有点油灯厨房这炉火光便算作唯一照人的物具了。
可他炒出来并不好吃,不是水放多了便是干燥无味的,而两个人挤在四角桌上却也吃的很开心。
后来有了娃子,大山的青木林草渐渐成了一种负担。他和她都不想孩子一辈子住在这所大山里,外面世界实在太宽阔了,他们不忍心孩子活的这样冗杂无序。
庄稼在孩子读书的那年就被搁浅在季节深处,他背上一个破旧包袱,脚上布鞋跨出了泥土芳郁步入钢筋水泥的半寸天地,工地间他扛着铁板吆喝着,脊梁是越来越佝偻下去了。一条裤子还是他临出门时她给缝的,在一豆灯火下她凑的很近很近,操针的手翻飞一条条布块便逐渐组合成形状。孩子在凉席上睡着,鼻翼一张一收。
学校的铁门有些高,他在外面站着等了许久。孩子过来接过钱就又转身大步迈走,并没有多看他一眼,手臂上跨的那一篮子咸菜加栗子确实有些重了,勒的胳膊上红红紫紫一大圈。牙齿在冷风里笑的有些冰凉,他看了看那高高的校门,眼角微微有些热。
接过乡长递来的钱,她眼直发黑,外面日头其实很大的。孩子赶回来时她扑上去就撕打,抡着手臂狠狠扇了他几巴掌又逮着肩头使劲咬了一口,后来终究觉得舍不得,没等人上来拉拽便松了口。她只是大大地张着嘴,泪水倾倒下来却一点哭声也没有发出来。